这一天是阴冷阴冷的天气,午饭过后也没有一丝的太阳露出脸来,寒风卷起地上的尘埃,又裹挟着它们在原地打个卷或者把它们吹到更远的地方去——都是无根的尘土,必然是随风飞扬,风往哪儿吹,它们往哪儿飞。
大男孩原本亮晶晶的眼神慢慢变得黯淡,似乎隐隐哀求着“不要拒绝我”。明明在身高上占着绝对优势,可是面对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女孩,却是彻头彻尾的被动者,被动接受女孩的决定。
当亮晶晶的眸子失去神彩的时候,他勉强做出微笑的表情,有些手足无措地说:“哦,是的,学业要紧。我……送你回去吧?”
最后这一句话,声音很轻很轻,仿佛要低落到尘埃里,带着最后一点点大男孩的卑微希冀;如果对方一个“不”字,足以将他初识心动的感觉碾碎,碾得粉碎。
女孩瞬间的犹豫让大男孩更加尴尬和难堪,他的手心再次冒出了汗水,和打电话邀约的时候不同,这一次,是冷汗。
涔涔冷汗,心尖也一点点的变凉。
不只是手心,还有背后也冒出了因为紧张、失望而产生的汗水,被冬日里凛冽的寒风吹过,整个人都是透心凉的。
他想要问一句“你怎么了”或者是一句“为什么这么冷淡”,可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喉头涩涩的,张嘴就被北风灌了一嗓子眼儿的寒气。他再次张张嘴,哀伤却执着地重复了一遍:“我送你回去吧。”
这一回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强撑的勇气,只要女孩再用针尖轻轻戳一下,那股子“气势”瞬间就会被放空。
“好。”申敏雪的声音也很轻,若不是李润成耳目聪明,也许这一个好字就要被北风吹散到风里。
李润成没有选择打车,而是做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说:“要想最快地熟悉一个城市,就要从熟悉这个城市的巴士开始。走吧。”
从全聚德走到公交站有不长不短的一段路程,申敏雪的鼻尖被冻得有些泛红。
“不用了……”小雪想要抬头拒绝李润成从他自己脖颈上摘下的、围到自己项间的浅灰色围巾。
两人隔着一臂的距离,明明前几天跳舞的时候挨得更近,可是此刻的李润成偏偏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压迫感。
他的眼珠是棕黑色的,睫毛长得不可思议。他微微垂下令女人羡慕嫉妒恨的长睫毛,叹息似的说:“围着吧。”
公交站到了,每当一个班次的班车开过,都会带起一阵冷风,李润成细心地站在上风向为申敏雪挡住严寒。
当通往b大的班车行驶过来的时候,申敏雪说:“车来了。”
往车门挤的人很多,李润成一如刚才那样,默默替申敏雪挡住那些往前拥的人潮,当申敏雪准备刷公交卡的时候,他先是想要伸手阻止,继而似乎想到了什么,把伸出的手收了回来,在衣兜里握紧拳头。
车上已经没有座位了,两人拉着吊环,相互侧面对着,看着窗外往后退的广告牌、商铺,都没有开口说话。
标准的普通话电子音一站一站地报站,终于还是到了b大。
李润成默默地跟着申敏雪下了车,又一言不发地落后小雪半步继续跟着她往校园里走。
【这里,就是小雪平日生活、学习的地方。这里和我隔着一个太平洋的距离……】李润成视线所及一一扫过操场、教学楼、食堂、寝室楼、乃至路灯、树干,最后贪婪地定格在自己前半步的女孩身上。
其实这样是最好的结果。自从知道自己身上背负血海深仇之后,李润成就没打算和普通人一样,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小雪不被牵扯进来,是最好的。】
“你快到上课时间了。”
“是。”
“我走了。那么……faewell.”
李润成踏着步伐离去,仿佛感知到了盯在他背上的视线,他微微侧头,勾起嘴角回了一个微笑,阳光拨开乌云迎面照在他侧着的正脸上,拥有自然色泽的嘴唇棱角分明,无端让人觉得很性感。性感的唇峰,眼神却很忧伤。回勾完嘴角,他又将右手五指并拢在额头上由里至外一挥,背对着申敏雪比划了一个很帅气的动作。
一切都如同在芭提雅初见之时一样。
可是心境却已然大不相同了。
彼不是逃家的顽皮少年,此不是俏皮的颜控少女。
…………………………
申敏雪回到寝室的时候还有些神不守舍,她不确定自己这样做,对李润成是否残忍,但是并不后悔自己“拒绝麻烦”的举动。
许诺一脸八卦地靠近申敏雪:“小雪,最近有情况呀?快快向组/织老实汇报。坦白从宽!”
“什么什么的情况?”自认为坦荡荡的申敏雪一时间有些搞不清楚诺诺说的是什么事情。
啃着苹果的游小薇小声儿地凑热闹:“前几天来学校的豪车,还有今天中午和你一块儿在校园散步的帅哥!咱们班好多人都知道啦。”
许诺点头:“作为你的室友以及好朋友,我觉得你太不够意思了,居然瞒着我们。是不是和富二代交往不好意思呀?没事儿啊,这是自由恋爱的年代,找了有钱又帅气的,是你的本事啊。你看人家秦微微,牛逼哄哄的吧?一朵高岭之花吧?一座冰山美人把?还不是照样找了一个开宝马的小开。”
“诺诺,这是哪儿跟哪儿呀。我还是单身怎么就成了找了富二代男友了?这是‘被恋爱’啊,我当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