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鬼的囤货实在太多,纵使白朱二人用了法术,也一直忙碌到日头西斜,才把整个洞府清空。
夕阳悬挂在峰林之中,将一座座山峰勾勒得愈发锋利。狂野的山风从山谷上空刮过,觅食归来的食髓鸟吸取了教训,只敢高高地盘旋远观,却不敢接近营地。
营地上,封禛生起了一堆龙炎火。火光不同寻常的热度瞬间就驱散了山谷里沉积的魔瘴之气。白寒琴和朱丹并没有什么特别感觉,欧阳维却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觉得暖和许多了。
夕阳彻底西沉,月亮不见影,繁星布满天空。欧阳维靠着车坐着,点亮了一盏自己发明的悬浮照明灯,正埋头聚精会神地研究着从鸦鬼的老巢里搜出来的一本炼造宝刀的册子。
灯光、火光,还有星光的照射下,穿着麻白色便服的少年仿佛浑身散发着柔芒。他清秀的脸庞格外专注,墨黑浓长的睫毛衬得皮肤更加洁白细腻。
封禛注意到欧阳维认真的时候,嘴巴会习惯性抿着。他的嘴角也不禁微微弯了一下。
白寒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笑意,目光一黯,嘀咕道:“今日倒是给他捡了个大便宜。主上本来可以补一招的。”
封禛脸上的笑意褪去,道:“我还未说你呢。你之前怎么让他来赶车?”
白寒琴讪讪,辩解道:“我哪里知道他有车?他吃咱们的,住咱们的,又还亏欠了您。他自己都说做牛做马来赎罪的,赶一回车又怎么使不得?”
封禛面色肃然,沉声道:“我将他带来绝云城的时候就吩咐过你,他是客。再不受欢迎的客人,也依旧是客,不能当作奴仆使唤!况且,他欠得是我。怎么拿捏他,我自有分寸。你来做,就太过了!”
白寒琴脸色阵红阵白,不服气道:“他们父子这般折辱了您,您还对他这么客气。我却看不惯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封禛目光凝重地地注视着她,一字一顿道:“寒琴,他从未推卸过责任。我对他再不客气,他从未有过丝毫抱怨。我憎恶他父亲,却是敬重他的。我不希望再看到你折辱他。你明白了吗?”
白寒琴强忍着泪,缓缓点了点头,哽咽道:“主上,我从未见过您这样。我是担心他会伤害您。有其父必有其子,谁知道他会不会利用您的好心。您确实该把金丹取回来,打发他走。留他在身边,也会引得正道那边频繁骚扰,这也对绝云城不利。我想再试试。我能帮您养丹的……”
“此事不要再提。”封禛果断道,“我们那天不是已经试过了。你是金水灵根,修炼的又是寒性心法,别说金丹,我输给你一点真气你都受不了。我如今同欧阳维修炼得很好,就无需多此一举了。”
白寒琴恨恨地咬了咬唇,不再说话。
欧阳维正专心致志地看着书,忽然身前多了一道高大的人影。他抬起头,还未出声,封禛就坐在了他的身边。
“想炼一把刀?”封禛问。
欧阳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现在只能炼造一些低阶兵器罢了。就是对这个挺感兴趣的。想给我爹,我表哥,和我师叔各打造一把新的剑。还有我姐,想给她做一对分水峨嵋刺,平时可以变成簪子戴头上,多适合女孩子。”
封禛嗯了一声,“你姐这些年倒是声名远扬。连我在魔域的时候都听说过她的艳名。”
欧阳维没由来一阵紧张。
这两个人可是官配呢。虽然现在欧阳嬛同方翊臣在热恋之中,似乎已经到了私定终身的程度。可讲不定原著力量不可抗拒,两人最终还是会走到一起。
欧阳维看着封禛冷峻而线条优雅利落的侧面,心砰砰跳着。
封禛看着他紧绷的脸,不禁哂笑,“怎么吓成这样子?我不过随口提一句罢了,又不会去强抢民女。说起来,当年咱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还想把你姐做媒给我呢。”
欧阳维哭笑不得,摆手道:“当初年纪小,脑子不清醒。之前听家族里的长辈说过你是青年俊彦,想等我姐长大了就嫁给你。所以见了你后嘴上一时没了遮拦。”
封禛也啼笑皆非,“那你这个媒人也太心急了。就算没有仇恨,我会看上一个几岁的小娃娃么?”
欧阳维连连拱手讨饶,“是我错了!你要理解,我病卧多年,一朝能四处蹦达了,难免兴奋过度。而且见你没杀我,就觉得自己比想象中的还能干,便有些收不住。谁叫我那时候有点二呢。”
“我看你现在也没怎么变。”封禛轻声嗤笑。
他的嘴唇勾起柔软的弧度,眼里映着火光,脸上硬冷的线条瞬间软化,亲切而又温柔。
欧阳维默默凝视了片刻,不自在地别开了脸。头上忽然一沉,封禛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没事,我们还有好多站路要去,许多红名册上的魔修要杀。到时候,总会找到一把适合你的刀的。”
“哦。”欧阳维笑了笑,“刷红名挺有趣的,又涨经验值,又爆装备。”
“这个说法有趣。”封禛又笑了,“来吧,我们练一会儿刀。”
欧阳维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练功?”
“不急。”封禛说,“怎么,你以后御敌,就打算一直依赖你的那些枪炮?”
“当然不!”欧阳维爬了起来,“只是我的刀法对于你来说,怕是不够看……”
“谁都是先学会了走,再学会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