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泽尔身上的伤口虽然已经痊愈,但跗骨之蛆般绵延两百多年的伤病,早已掏空了他的身体,斐亚然帮他取下翡翠项链时,那仿若搓皮削骨的剧烈疼痛,更成为压倒他身体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云裳心经发挥治愈之力的同时,西泽尔便已经再也支撑不住,彻底昏了过去。

抱着西泽尔的脑袋,斐亚然沉默地看着它身上无数细碎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发觉西泽尔失去意识后,和雪魔凯恩两人打了个招呼,便带着西泽尔进入了帮会领地。

斐亚然之前虽然已经简单为西泽尔清洗过身体,但取项链时西泽尔又流了不少血,伤口愈合时,也溢出了大量秽物,是以西泽尔的身上,现在依旧十分狼狈。

斐亚然从未忘记过,独角兽的洁癖程度,几乎与精灵不相上下,所以他打算趁西泽尔沉睡的时候,好好帮它洗刷下身体,这样等西泽尔醒来时,应该也会觉得舒服些。

帮会领地里原本有给小马驹洗刷身体的任务,斐亚然记得好像在聚义厅的柜子中,见过专门给小马驹刷毛用的刷子,去柜里翻了翻,还真找到一把。

把西泽尔安置在毛毡上,斐亚然又凝出一个不掺杂丝毫光明之力的水球,这才沾着清水,从头开始,一点点帮西泽尔清理起身体来。

西泽尔身上的伤口虽然都已经痊愈,但黑暗之力的入侵,还是令它的身形发生了不小变化。

手指轻触西泽尔身上灰黑色的兽皮,坚硬粗糙的冰冷触感,再也没有一丝记忆中熟悉的温暖柔软,原本坚实有力的矫健身躯,现在也变得臃肿不堪。

如果不是真的确定这就是他的西泽尔,斐亚然一定会把它当成一头彻头彻尾的丑陋魔兽。

他差点杀了它。

目光落在西泽尔恢复如初的后腿,斐亚然细细帮西泽尔清理兽皮的同时,忍不住问一直坐在一旁看他动作的月光:“月光,银现在能出来吗?我有事想问他。”

月光闻言,意外地看了眼斐亚然,目光放空了片刻后,无奈地对斐亚然摇了摇头,“那家伙之前出来似乎损耗了不少力量,我在识海里叫他,没什么反应。”

完全没想到银竟然连出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斐亚然心底顿时一紧,紧张地问月光,“他的情况很严重吗?”

“应该没什么事吧。”扒了扒耳朵,月光不太确定地说道:“那家伙的灵魂本来就受到过重创,就算再休养个千八百年也未必能恢复如初,偏偏之前还非逞强强行借用我的身体……”说到这,月光没好气地喷了个鼻响,“我不管怎么说,也是最接近天狐的八尾灵狐,那家伙夺取身体主动权时废了不少力气,现在陷入沉睡倒也正常,不用大惊小怪。”

月光不说还好,一这么说,斐亚然立刻想到银之所以会变得这么虚弱,完全是因为自己,再一想到银极有可能就是安斯老师,心底的焦灼简直无法言喻。

但月光也说过,银现在根本没有任何反应,所以斐亚然就算想探知银目前的状况,也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再加上西泽尔的问题也还没有解决,斐亚然只能把对银的担忧强压在心底。

“对了,你找银有什么事?”见斐亚然在听完自己的话后,就兀自陷入沉思,月光看了眼毛毡上那头灰黑色的魔兽,忽而问道。

曾经与系统共存的月光,对斐亚然这些年的一切都十分了解,自然也清楚身为斐亚然幼时玩伴的独角兽西泽尔,所以斐亚然也没有隐瞒,直接把自己的想法告知给了月光:“我想问问银,有没有让西泽尔恢复成原本模样的方法。”

“你是说,你想让他变回独角兽?”绕着西泽尔慢慢踱步,月光沉吟着问道。

斐亚然点了点头。

“这不可能。”停下脚步,月光直视斐亚然的双眸,“我修炼的功法虽然与这个世界的修行方式不同,但在力量本源方面,却是殊途同归,所以这家伙的问题,我自然也能看出几分。”

“你应该也知道,对像人族或者其他后天修习魔法的生灵来说,若想在修习一种魔法后,该修另一种,尚还有几分可能,就连精灵也在此行列,但对独角兽或者天族这种天生的光明生灵来说,一旦被染黑,就再没有丝毫反悔的余地。你想净化他,让他恢复原样?最后大概只会和净化一头魔兽得到相同的结果,不过一捧飞灰罢了。”

不留一丝余地的犀利话语,让斐亚然眼底不禁泛起一阵波澜。

轻抚西泽尔岩石般冰冷坚硬的身体,斐亚然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道呢?”

微微眯眼,月光狐疑地望着斐亚然,“你之前不是还说,无论他变成什么样,你都不会嫌弃他?难道那些话,都是骗这家伙的?”

“怎么会,”失笑地看了眼月光,斐亚然继续动作轻柔地为西泽尔刷洗身体,“无论西泽尔变成什么样子,它都是陪伴我长大的挚友,我永远不可能嫌弃它。”

“只是,就像你说的,独角兽生来便伴随着光明,本是这世间最纯洁的生灵之一……对西泽尔来说,以这样堕落的模样活着,大概比死,还要痛苦吧。”

想到西泽尔一直死死护着那蕴藏净化之力的翡翠吊坠,甚至以两百年的暗伤为代价,也不曾放弃,斐亚然觉得,它会一直坚持如此,除了想要保护好自己送给他的礼物外,更多的,应该是因着身为光明生灵,即使堕入黑暗,也永远不放弃最后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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