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法师被绑在了火刑架上,卫兵有些敷衍地将他捆住,然后便一跃而下,旁边自然有两个举着火炬的人。
按例,负责这场审判的执事大人会在旁边的高台上进行一次精简的演讲,说说这个被处刑的人犯了什么罪,不过他看起来兴趣缺缺,只说了两句话。
但就在他宣布开始火刑开始之前,忽然有人从人群中走出来——
埃文越众而出,一脚踩在围了整整三圈的金字塔状的柴火上,接着踩着这些干柴走了上来;他的外形鲜明出众,很多人立刻认出了他来,纷纷发出惊呼声。
埃文对卫兵说道“稍等一会儿”,接着便来到老法师的面前,与他打了个照面后说道:“你没有犯过死罪。”
老法师伍迪被摘走了眼镜,此刻有些吃力地看着埃文,迷迷糊糊道:“喔,你有点眼熟……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犯过死罪啊,不过他们都说有,那估计就是有吧。”
埃文失笑地摇了摇头,认真道:“说真话,你的罪名里只有非法研究炼金物品,我不觉得你该死。”
老法师笑眯眯道:“喔,我的荣幸。”
埃文闻言后哭笑不得:“这不是重点。但重点是,我不希望你在这里被判刑,你知道么?底下这些人——”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底下黑压压的人群都期待地望着上面。每一场火刑都是一场令人难忘的盛宴,人们会挤满这个广场,就像老鼠嗅到乳酪的腥味一样迫不及待,一场火刑可以作为半个月的谈资——而这半个月来几乎每天都有一场火刑。
“这些人已经太过狂热,太过激进了。”埃文叹了口气,肃容说道,“他们正在毁坏自己竭力建立和维护起来的法律体系。一个应该判刑却逍遥法外的案例,和一个理应略作惩戒最后却当众火刑的案例,对法律的尊严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
伍迪睁大眼睛,认真地点了点头道:“说的真对,先生,你的分析我从来没有听别人提过。那你认为这种现象应该如何排除和预防呢?”
老法师还被绑在柱子上,说话时却像是在参加什么学术报告,认真与埃文探讨起来——他好像一直都跟周遭的气氛格格不入,在忏悔台上教科学,在火刑架上问法律,这简直是个流氓嘛。
埃文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所以我需要救你。是时候让某些人意识到,真正应该做出决定的是法律,而不是他们的愤怒和恐惧了;或许还有一些人需要明白,人民的愤怒虽然很好挑拨起来,但却不那么好控制……唉,其实归根结底,我就是不想看着一个罪不至死的人被活活烧死。”
“……说起来,愤青这个团体……真是一言难尽。”埃文又嘟囔了一句,伸手想要去拔出背后的凤凰长剑。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老法师眯着眼睛,艰难地用昏花的眼睛看清楚了埃文,忽然惊喜地说道:“喔喔,等一下,我认出来了,你不就是那位克雷菲尔德阁下的爱人吗?”
有那么一瞬间,埃文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愣了那么两秒,就又听见老法师说道:“这可真是,哎呀……克雷菲尔德阁下果然是克雷菲尔德阁下,他说我会看见你,我差点以为他说错了呢!谢天谢地你来啦,我这儿有话要转达给你……”
埃文茫然无比,回头去看平常爱隐身跟在身后的魔灵路易斯,不过没有发现它,埃文又问道:“你说……修伊特让你带话给我?他为什么不自己告诉我,有路易斯在不比传话方便?”
“也许他没法亲自告诉你呢,也或许是他觉得这个时间再告诉你比较好……”老法师嘟嘟囔囔地说道,“哦,我想想,克雷菲尔德阁下想要把我们的计划都告诉你,他说你是最值得相信的人之一。那好吧,这位阁下,我要告诉你:陨石快要来了,你赶紧找个地方躲好吧,秘血阁下准备了五六颗流星体,都准备对准议事殿里那群还在选教皇的红衣主教发射——”
他说到这里,巨大的信息量简直喷涌而出,饶是埃文也惊诧道:“陨石?你们准备直接攻击议事殿?什么时候?”
“今天,马上。”老法师眯着眼睛笑道,“根据你的影子的长度和角度,结合咱们所在的纬度和日期,可以计算得,现在已经快要到下午一点二十分啦——秘血阁下准备是一点三十分就开始计划。预计用三颗流星可以先把曙光大结界炸出个窟窿,剩下的足够把议事殿炸成一个大坑了,然后最后一颗陨石里的魔像会趁乱打开传送阵,把圆环里剩下的人都接走,大家都自由了!”
埃文:“……”
此时此刻,广场上都是拥挤的人潮,窃窃私语声像海潮一样嘈杂又连绵;天空上一片碧蓝无垠,夏末秋初的午后干燥惬意,没有一丝一毫令人不安的预兆。
埃文又望向了老法师浑浊的双眼:这是个疯子?还是正常人?是以一名圆环法师的身份,想误导他?还是确实收到修伊特的委托,为他传话?最重要的是,这些话是真是假,魔灵路易斯又去了哪里?
这是下午一点二十一分,科伦纳的十字玫瑰大广场。
埃文眼中一片复杂之色,他伸手就拔出了背后的凤凰长剑,剑刃在烈日下反射出凌冽绝伦的光芒。
他一剑砍断了老法师身上的绳索,继而低声呼唤道:“小奥!”
当他一跃而起,轻巧地落在旁边的房顶上时,他的幼年凤凰已经从天空中直冲下来,化为精纯至极的火焰身躯,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