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视线扫了一眼僵怔在门口的夏远,脸上的表情极为寡淡,抿了抿薄唇,嘴角扬起的一抹笑里,极尽嘲讽,“既然下了这个决定要现身,怎么见到我,倒像是见了鬼?”
夏远到底也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人,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脸色便恢复如常,叶邵庭既然能亲自找到这个地方来,那就说明他已经知悉了自己的目的,而且对于他的要求也有商量的余地。
这样更好,男人跟男人之间处理事情的方式往往更为直接高效,也省得他在夏可面前旁敲侧击费了半天的唇舌,那个傻丫头还指不定会不会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
再说了,他现在有了夏可这个筹码,倒还真是丝毫不担心叶邵庭会做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举动来,当下眉目一转,精明的脸上干笑了两声,“呵呵,哪里的话,叶总大忙人一个,我的这么点儿小事,哪里好意思劳烦叶总亲自跑一趟……来来来,先进来坐!”
叶邵庭不是第一次跟夏远打交道,叶氏地产跟夏远的合作从他父亲那一辈便开始,一直延续至到他这里,这期间夏远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过不少偷工减料的事情,建筑以及地产的这类生意,里面本就有很多不能拿到台面上讲的门道,水至清则无鱼,况且加上夏远跟他父亲叶泰宏的交情匪浅,所以很多时候他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四季酒店出的那件事情,已然触及到男人的底线,正好是在那段时间,他意外得知了夏远手里那个让他感兴趣的东西,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他的宝贝,那个善良又单纯的女孩儿,却有一个极为自私自利的父亲。
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叶邵庭长腿动了动,直接进到了客厅里面,夏远关了门,也跟在他的身后进来,朝他很客气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叶总里面坐。”
叶邵庭蹙眉看了一眼长沙发上还没来得及收拾掉的男人外套以及不小心落在上面的鸡骨头,这才绕到另一边的单人沙发坐下。
夏远回到先前的位置坐下,俨然是拿出了一副岳父大人见新女婿的热络态度,“要不要喝点什么?我这女儿生活的也粗心,这屋子里连杯能拿出来招待客人的茶都没有。”
“不必。”叶邵庭抬了抬手制止。
这些年在跟夏远打交道的过程中并非没有见识过他的虚伪客套,但此刻,亲眼目睹着他拿自己的女儿来作为谋取利益的工具,这种感觉明显让他觉得更差劲。
他对夏远这个人,从来就没有放在眼里,但是只要是想到那个小丫头被蒙在鼓里,还正为了这个恨不得把她卖了换钱的爸爸而担忧了整整一个下午,胸腔里便有一股愤怒的感觉涌袭而来。
本来也就不是为了喝这杯茶才来的,叶邵庭便开门见山地把话挑明,“夏先生,跟踪了可可这么几天,我想该了解的情况,你应该也都掌握清楚了,要不然也不至于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敢现身。我不否认,我对你的女儿夏可确实是认真的,动了长久地想要在一起的念头,不过我也最讨厌别人利用她的善良来谋取自己的目的,所以,把你对她说的那些话都收回去,我现在就坐在你的面前,你有什么条件,可以直接跟我谈。”
夏远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叶邵庭早已把自己的目的看得一清二楚,不过这样也好,省去了中间的麻烦,对他来说反而显得简单了。
他脸上先前那些热络的表情全然不见,冷冷地笑了一声,“叶总,对于您这样身处高位又从来没有感受过缺钱滋味儿的人来说,当然是理解不了我们这种一路从社会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人的辛苦。”
夏远直接用手指甲剔了剔牙齿缝中塞着的鸡肉,表情颇为得意,“不过好在,我夏远总算养了个有出息的女儿,我们家小可从小就孝顺我,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别的小孩儿都是吵着爸爸妈妈要这个要那个的,只有我们家小可,什么好东西都要留给爸爸妈妈,她妈死了之后我另娶,哪怕她心里再委屈不甘,张倍蕾对她再差,她也都是自己忍着不吭声,要不就是从家里搬出去到外面住段时间,从来不会跟我抱怨,以前倒还真是没觉得,现在这么一想,我夏远这辈子做的最成功的一件事,就是养了个好女儿啊,你说要是她跟了你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我这个辛辛苦苦把她养大的爸爸,她会怎么孝顺……啊——你……你干什么……”
话未说完,下颚被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掌狠狠扼住。
夏远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道吓了一大跳,惊恐地抬头,便对视上叶邵庭那双阴鸷森冷的眸子。
男人此刻是站在沙发面前的姿势,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子冷鸷气场,几乎要可以将人的骨头给生生冻住,他扼住夏远下巴的手渐渐收紧,可以清晰地看到被他控制住的那个男人,眼神里一点一滴所流露出来的恐惧,“夏远,她并不是你可以拿来要挟我的工具,要钱我可以给你,四季酒店的那桩事情,我也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你也应该知道,我叶邵庭并不是喜欢受人控制的人,你若再打她的主意跟她说那些有的没的,后果你能不能承受,这一点你需要考虑清楚。”
“是是是……我明白明白……”
夏远连忙应下,他到底也是忌惮叶邵庭这人的,再说自己的目的达成了,暂时他也真不至于要来再找夏可的麻烦。
叶邵庭将手松了松,夏远一得到自由,便拍着胸脯咳了几声,这才顺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