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099年,自西陆而来的十字军突入圣城锡安,血洗异教徒的庙宇后重新恢复了上主无上的荣光。乔佛里一世登基,就此开启锡安王国多舛的历史。
在圣墓教堂中,神殿神官们欣喜若狂地发现了真十字架。由于摩洛教徒此前的疏忽对待,真十字架有所损毁。圣物上落下的残片自然被神官们小心翼翼地保存起来,而其中离钉痕最近、最神圣的一块残片被初代圣人丹尼尔封入了一枚黄金十字架。
黄金十字架就此成为神殿圣者的象征。
同一年的冬天,乔佛里一世因为伤寒去世,埃德沙伯爵伯德温继承王位。战事未歇,十字军却失去了一位饱受敬仰的领袖,未来顿时如迦南的冬雾般变得莫测起来。
虽然是圣地,迦南的气候却实在称不上可人。圣人丹尼尔着素色羊毛法袍穿过简朴的神殿屋舍,在橄榄山高处驻足。今日天依旧阴沉,灰色的薄云将锡安城笼在若有似无的轻纱后,但即便云彩用心遮蔽,也难以掩盖血战后圣城的残破。他闭上眼,面朝着圣殿山的圣堂方向跪拜下去,喃喃地祈祷:
“威严的上主,请您看一看您在人间的城市,请您佑护我等为您建起更宏伟的城。”
一阵凛冽的风呼啸而过,卷起了未化的、污浊的残雪。
“吾将在人间拥有另一座城市。”
悦耳、空灵且冷漠的声音在丹尼尔意识深处响起。他将身体匍匐地更低,谦卑地请求更多指示。
“春日之时尔等将会再次远征,阿尔苏会回归正途,而汝会带领神殿众人拿下凯撒利亚。”
凯撒利亚是迦南重镇,拉丁人此前久攻不下。而要拿下凯撒利亚的难处,丹尼尔虽然是圣者,却并不比十字军众人了解的少--在成为神官前,他曾经是一名英勇的骑士,却在最光辉的时候抛弃世俗的一切,成为了一名神官。
因此他疑惑而诚恳地询问:“无上的主,我该如何为您夺下凯撒利亚?”
欠缺感情的声音平静地回答:“吾会给予汝力量。”
丹尼尔默了片刻,苍蓝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笑意,只一句话,他便显得再无顾虑:“是。”
他其实是个英俊的男人,却因为苦修而消瘦得厉害,本就分明的轮廓便显得异常锐利,甚至会让人望而生畏。也因此,在山顶的独自祈祷结束后,丹尼尔回到神殿内,众人都无声垂头迎接这位信仰虔诚的领袖。
“上主命令我等在开春后再次向异教徒发起进攻,夺回阿尔苏和凯撒利亚。”
神官们齐齐念诵经典。没有人有异议,因为丹尼尔给出的预言永远是准确的。他是真正被上主眷顾的圣者。
来自意大利城市的补给到来后,十字军便开始了新一番征战。阿尔苏重回拉丁人手中,地势险要的凯撒利亚堡垒也被攻破。
正是凯撒利亚一战让圣人丹尼尔的名字被万人传诵。
震天的杀声中,不着铠甲、素衣单骑的圣者持雪亮的长|枪冲在第一列,面对铺天盖地的箭雨和刀光无所畏惧。他有如神助,枪尖如同刺破黑暗长空的慧尾,突破亚门轻骑兵的防线,带领着骑士们杀进堡垒之中!
当厮杀的喧嚣终于安静下来时,这位身染鲜血的圣者却已经登上凯撒利亚岩石的最高处,虔诚地朝向圣城的方向再次祈祷起来。
敬畏俯视他的众人无法分辨圣者口吐的究竟是怎样的词句,但他们都看见毫发无伤的清瘦男人在高高的岩石上全心全意祈祷。风拨开如盖的厚云,洒下一缕薄暮的金光,正落在丹尼尔身上。
鲜血的气温还飘在空中,同伴阵亡的哀恸尚未散去,这一刻所有人都感觉看见了指引前路的光。即便身死、即便被遗忘,他们也心甘情愿。
丹尼尔的视野被夕照揉得一片模糊。躯体的虚脱和精神几乎要抽离的愉悦感在冷风中撞击,让他不由自主轻轻颤抖了一下。他呓语般地低声道谢:“感谢您的恩赐。”
那道声音默了片刻,罕见地现出迟疑:“此乃吾第一次降临到人类身上。”
丹尼尔以额点地:“这是我无上的荣幸。”
“人类的躯体比吾想象得要脆弱。”
“不,”丹尼尔的声音里竟然现出一分笑意,“请您将我尽情作为容器使用,哪怕有所损毁也无妨。”
“如此。”声音的反应一如既往地平淡。
丹尼尔的眼眸不由闪了闪,显得有些苦涩。这就是神明,不理解、也不在意人类的感情为何物。他艰涩地顿了顿,突然开口:“恕我无礼,但为何是我?您在我沉醉于愚蠢的荣耀时给予我神启,指引我来到迦南,给予我超乎想象的荣宠,可您为何要选择我?”
“并无特别的理由。”神明显然觉得这个问题莫名其妙,却没有驳斥其中的荒谬,只淡淡地吩咐,“凯撒利亚自今日始改名乌奇萨,只属于吾与神殿。”
丹尼尔深深拜下去,哑声称是:“谨诺。”
乌奇萨就此成为神殿清修的圣地,所有权力皆归神殿所有,世俗君王不得染指。
而十字军最初的辉煌还在继续,亚实基伦一役受挫后,大军转而继续收复沿海要地,胜利不断。春夏征战,秋冬养精蓄锐,一转眼拉丁人收复锡安已然是第三个年头。而随着时日见长渐渐现形的是,是锡安王国内部的纷争。
不仅如此,这一年迦南的气候颇为反常,即便是早春都已初见端倪。气候不仅不冷,甚至称得上温暖如春。但这气温却致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