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重黎不搭理玄辛,对警察局长道:“在车站时,我只是出于一位绅士的本能,未经思考便试图帮助那位男爵夫人,事后想想,也觉得自己的做法不好,无论谁,坐车总该买票。”
警察局长看着他。
“那位警察先生的执法完全没有问题,但我面对攻击,却不可能不反抗,这您也知道。”话说到这个地步,已经足够了。
警察执法的确有正当理由,但很多时候,尺度却会过大,遭到反击的情况更是常有,姜重黎那么说是给面子,局长自己却十分清楚这里面的门道。
局长想起自己被摸头的经历,脸色又红又白。他早已知道了姜重黎的强大,凭着一身诡异难测的本领,姜重黎要脱身可以说轻而易举,但是他没有走,反而跟着自己来救家人,只能说他这个人并无恶意,并且很通情理。
一名非常有本事的传承于古老华夏的中医,推拿手法好得不得了,对自己无恶意,非但无恶意,而且好像还非常喜欢自己,时不时总会往跟前凑,想要亲近。
不知他有没有在雪梨开业,按|摩店的地址是哪里……警察局长猝然一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样糟糕的想法。
他赶紧扭头不看姜重黎,转身就走,姜重黎立即跟上,两人之间不再交谈,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登上电梯,直达楼顶的重症监护室。
门开,走廊中黑压压的人群,齐齐转头,往这边看来,无数视线纵横交织,汇聚成难言的沉重压力。姜重黎当先走了出去,面无表情,甚至有些自我中心式的无礼。他不能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国王一样,在人群的压力中露怯,越是进入危险的地方,就越不能示敌以弱,不然,还没开始战斗,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警察局长一直在暗暗观察他,见他不像一般人那样下意识里落后自己半步,反而大爷一样当先走出去,不由眼神小盯了他一下。
姜重黎迅速回头,捕捉到雄狮不忿的目光,露出微笑。
局长扭开脸,大步走过去,越过姜重黎,姜重黎摸摸鼻子,跟在大狮子后面。
人群动了,纷纷围上来。
“这是谁?”
“就是他把小莫莫塔弄成这个样子的?”
“他为什么没有带上手铐?”
“他的脸为什么完好无损?”
“你难道对于小莫莫塔的遭遇完全无动于衷吗,豪?”
“看来你根本就不关心小莫莫塔……”
“够了!”警察局长咆哮一声,“闭上你们的嘴!”
人群刷地安静了下来,局长严厉地眼神扫视周围,没有人敢与他的目光对视,纷纷低下脑袋,退后几步。
他们的姿态虽然是屈服的,但脸上的神情却并没有那么老实,看向姜重黎的眼中全是凶残的敌意,偶尔有胆大的,也会偷偷用相同的眼神去看警察局长。
“这些是什么人,你的亲戚?”姜重黎凑近局长,小声问。
局长厌恶地皱起眉头,没有说话。
这些人,男男女女都有,穿着剪裁得体的高级定制服装,一看就是所谓的上流社会人士。男爵夫人说过,警察局长的名字是狮心豪,属于古老的狮心——莱茵哈特家族,这个家族源远流长,中世纪时就曾经在欧洲大陆盛极一时。
他们于二百多年前乘坐大船登上大洋洲大陆,是大洋洲的首批欧洲开拓者之一,后来便扎根于雪梨,在雪梨市方方面面具备无比深远的影响力。
狮心豪是这代狮心家族最为杰出的强者,不但个人武技高强,而且在行使职责时更是铁腕,雷厉风行地扫清了西雪梨几个乱区的毒窝,将好些别人动都不敢动的凶恶犯罪者扔进了监狱,狮心豪这个名字,令整个雪梨大大小小的犯罪者简直闻风丧胆。
但在社会上的声望越高,局长先生在家族中的地位就越尴尬。
因为他甚至算不得这个家族真正血缘上的族人。
上代狮心族长在与前妻协议离婚后,娶了狮心豪的寡妇母亲,狮心豪当时已经是十来岁的少年,作为一个拖油瓶都嫌太大了些,根本不可能与家族中的人相处得好。更麻烦的是,狮心族长的前妻给他生下了亲生儿子,无论血缘上还是名义上,都是天经地义的狮心下一代族长,也就是狮心豪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狮心莫莫塔。
狮心莫莫塔也不能说不优秀,但错只错在,狮心豪实在太优秀了。
家族中人一直暗潮汹涌,维护正统血脉的人无比敌视狮心豪,而另一些人则拜服在狮心豪的实力之下,用维护正统之人的说法就是,简直是丧尽良心地去支持一个野种。
有上代族长在的时候,至少还能维持着不撕破脸皮,但随着上代族长与狮心豪母亲的双双故去,家族和睦的那层遮羞布,终于彻底被撕碎了。
狮心豪名不正言不顺,没有继任族长,但狮心莫莫塔太年轻,又完全不可能压得住狮心豪,双方的支持者经过几轮撕巴,竟然也没有让狮心莫莫塔继承族长,现在族长的位置空缺着,家族内部乱七八糟互相角力,十分热闹,叫外人看了许多好戏,比如男爵夫人,对这些八卦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姜重黎打量着这些衣冠楚楚男女的神情,猜测他们都是狮心莫莫塔的支持者才对,转头四顾,在病房门前看到几个肌肉大汉,冷着石头一样的脸守住房门,看到狮心豪,全都微微用眼神示意,那应该就是狮心豪的手下了。
局长带着姜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