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莫三嗔了一声,暗暗转身避开秦舒的目光,试探着对凌雅峥颔首一笑。
凌雅峥立时回之以一笑。
虽是自己个凑上来的,莫三也忍不住眉头一跳:这凌家老八什么时候也跟秦舒一样了?
“既然如此,直到贼人捉住为止,咱们都暂且留在弗如庵吧。师太,打搅了。”关绍对坐在地上的净尘一拜。
净尘听着声音睁开眼睛,极有风度地一点头,嘴里嗡嗡的经书声依旧不断。
关绍见凌古氏坐着不动弹,试探地喊了一声“老夫人”,见凌古氏头一点从瞌睡中醒来,不由地嘴角一抽,便与莫静斋带着莫谦斋退了出去。
“……凌家少爷没来?”初初醒来,凌古氏伸手抹了一把睡梦中越发松弛的脸颊。
穆老姨娘也疑惑地停下念经,翘首向外张望。
不知是不是体会到凌家两位老人的意思,殿上的念经声忽然轻了许多,只听见轻轻的嗡嗡声中,殿外传来马塞鸿的一声“凶犯同伙留下的腰带跟死了小尼姑身上的腰带长短不一样,料想那跟沾了香油的腰带,是个臃肿的尼姑的?”。
庵主净尘眼皮子不住地跳着,瞥了一眼下面坐着的肥胖不堪的空明,忽然捂着受伤的额头,摇摇欲坠般晃荡着身子,惭愧地对凌古氏、莫宁氏、穆老姨娘说:“诸位,贫尼这身子骨实在支撑不住……”
“师太受了伤,本就不该勉强,不如,师太回去歇着,咱们明儿个再接着念经?”凌古氏立时接了一句。
莫宁氏为难地蹙眉:“就这般中断,菩萨那里……”
凌古氏早坐得不耐烦了,忙慌地说:“咱们回去捡佛豆、抄佛经,在菩萨眼里也是一样的。”巴巴地转头望着净尘,等着净尘发话。
净尘微微颔首,说道:“只要心诚,菩萨没有不知道的。”
“……师太身子骨要紧,还请其他师太陪着我在这念经吧。”莫宁氏固执地说。
净尘一心要跟空明商议着如何处置了腰带的事,也无暇顾及莫宁氏,伸手叫空明搀扶着向外去。
穆老姨娘也忙搀扶着凌古氏起来,凌家凌雅峨、凌雅文紧跟着站起来,凌雅嵘、凌雅娴才跟着起来,瞧见秦舒、凌雅峥还随着莫宁氏坐着,便也忙重新坐下。
凌古氏觑了一眼三个孙女,对上凌雅峥的目光,立时一副懦弱相地赖在搀扶她的穆老姨娘臂弯里向外去。
同是正室,莫宁氏瞧着,设身处地地一叹,便又接着念经。
嗡嗡的念经声便又响起,忽然外头凌古氏苍凉地怒喝一声“什么功课比我这祖母要紧?为了功课,一个也不将我这祖母的安危放在眼中?”,后殿中的念经声尴尬地戛然而止。
凌雅峥、凌雅嵘双双站起身来,凌雅峥瞥了凌雅嵘一眼,眉尾向下一扫。
凌雅嵘怯怯地重新坐下。
凌雅峥悄无声息地向外去,只见外面站着马塞鸿、关绍、秦征、秦云、莫静斋、莫谦斋并远远抱着剑靠着描画着梵文柱子站着的曾阅世,众人之中,独独不见凌家儿郎身影。
“祖母。”凌雅峥走到凌古氏身边,伸手搀扶住她。
关绍一脸为难地说道:“老夫人,料想若不是当真有要紧功课,家里的兄弟不会不来弗如庵。绍儿觍颜带着凌家家丁过来,料想绍儿虽无能一些,但有曾大侠并凌家家丁,总会护着老夫人周全。”
凌雅峥唯恐凌古氏一时气恼露出本来面目,搀扶着凌古氏的手臂轻轻地用力。
凌古氏却不是做戏,眼瞅着莫家巴巴地来了两个哥儿,心酸地哽咽说:“罢了,罢了,早就知道没人将我这祖母放在眼中……智吾不来就罢了,万没料到,韶吾也不来。”满脸委屈地赖在穆老姨娘臂弯里,便软不叮当地向禅院去。
凌雅峥望了莫三一眼,紧随着凌古氏回去。
莫三坐在竹椅上,手指轻轻地弹在扶手上,思忖着凌家这是怎么了。
莫静斋叹息一声,听着后殿里绵延不绝的嗡嗡声,说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莫不是前些年,凌家这老夫人太糊涂了一些,怎会叫自家儿孙也对她敬而远之。”
“虽是如此,但那穆老姨娘也太猖狂了一些。”马塞鸿蹙着眉,暗自庆幸先一步瞧见了凌家的乱相,对其他几人拱手说道:“诸位在弗如庵里小心一些,最好不要独自一人行动。马某且去查案了。”
“案子要紧,马兄先忙去吧。”莫家兄弟、秦家兄弟并关绍纷纷拱手。
随后,秦征皱着眉,望了一眼青天,猜测着弗如庵里要紧的尼姑都留在这后殿,其他地方定然僻静无人,便打了个哈欠,摸着秦云头顶念叨说:“昨晚上听说贼人现了身形,一宿没睡,我且回房休息一会子。”
“请。”众人又对秦征拱手。
关绍手臂一垂,一柄麋鹿骨折扇从袖子里滑落到掌中,冷眼瞧着秦征打着哈欠向外去,只觉秦征这国公府大公子、众人眼中的明日之君未免有些太不拘小节。
“咳咳。”坐在竹椅上的莫三握着拳挡在嘴边咳嗽两声。
莫静斋立时说道:“二公子、关兄弟,三儿受了伤,这一路颠簸过来,也不知颠到伤口没有,我这边带着他回房检查伤口。”
“请,二公子随着我手谈一局可好?”关绍轻轻地摇晃着手上折扇对秦云笑道。
秦云笑道:“关大哥肯陪着我这臭棋篓子下棋,求之不得呢。”
莫三手指弹着椅子对上关绍的目光,便悻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