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虎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半天才能说出话来:“那什么,我家里——忽然又多了个人头……”
如果不是新多出来一个人头,恐怕许虎还没这么容易吐口,但事情都是这样,最后一根稻草足以压死一头骆驼,一旦开了个口,后面的话倒也容易说出来了。
新的人头是在许虎海边的别墅里发现的。管一恒等人先打发了莫名暴躁的小成回医院守着李元,然后跟着许虎去了别墅。
虽然天气炎热,但海边的别墅倒是凉风习习,何况出门就是一片碧海,看了就让人心旷神怡。但别墅里留守的人却半点没有心旷神怡的意思,一见许虎回来就白着脸报告:“大哥,那人头,那人头在你床上……”
宽敞的主卧室里,阳光从落地玻璃窗照进来,照着精致的红木家具,也照着西式大床上那颗新鲜的人头——巧克力色的床单染上血渍倒是不大明显,但却更衬得那人头肤色青白,即使是大白天的,也让人后背直冒凉气。
“……就,就保姆来打扫卫生看见的……保姆吓晕了,还在楼下……”看守别墅的人也是语无伦次,“我一点动静都没听见……”
管一恒听他说的话没什么价值,果断摆手叫他闭嘴,转头问许虎:“这人你认识?”
许虎现在已经完全没了精神,有问必答:“姓汤,之前我跟他争过一块地皮,前天在洗浴城遇上,还吵了两句……”他一边回答,一边目光不由自主地向着四周看,仿佛害怕这卧室里藏了什么东西似的。
叶关辰在旁边轻轻问了一句:“你看什么?”
许虎猛地打了个哆嗦,嘴唇动了一下,又把话咽了回去,干笑一声:“没什么。”
叶关辰也不着急,环顾卧室一周,故意压低了声音对管一恒说:“你有没有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们似的?”
说是压低声音,其实卧室里静得落针可闻,许虎恰好可以隐隐约约地听见他的话。
管一恒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确实,总觉得后背上有点冷飕飕的。你看出什么了没有?”
“这东西白天都能出来,恐怕不好对付……杀起人来太容易了,普通人根本不是对手。”
“已经死了两个……李队也差点……确实不好对付。幸好看起来这东西似乎一直跟着姓许的,几个死者都是跟他有过接触……”
“需要派人手保护吗?”
“不用。”管一恒一脸的漫不经心,低声嗤笑了一下,“我看人家也用不着。何况死的这几个不都是跟他有仇的吗?”
“可是——”叶关辰犹豫地看了许虎一眼,“这东西紧跟着他——野兽终究是野兽,养条狗还有可能咬了主人,更何况这东西……很难说什么时候就会反咬一口。”
“那也是他自找的。”管一恒把卧室每个角落都检查了一遍,就摆出一副要走的架式,“咱们只要想办法破了案子就行,也没那么多人手,他们不说,咱们也省事,反正他手也不是没有人……”
“这倒也是……”叶关辰仿佛还有几分犹豫,“但恐怕也防不住……这东西,总在背后下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
许虎断断续续地听见他们的对话,只觉得后脖梗子直发凉,仿佛真有只野兽已经在自己背后,盯着自己的脖子龇出了牙。眼看管一恒和叶关辰拔脚就要走人,他终于忍不住了:“两位警官,等等!”
事情正像管一恒猜测的一样,直到现在,死的人都是跟他有过冲突的,但谁知道那东西会不会哪天反过来咬他?这些神出鬼没的死人脑袋已经让他的神经绷得太紧了,就连李元那样的刑警都险些被当场咬死,万一这东西要来咬他……
许虎目光忍不住再次环视四周,仿佛在玻璃窗外头看见了一对绿莹莹的眼睛。再看眼前这两个警察好像真的打算不管他的死活,终于没勇气再硬挺下去了:“其实这个,这个是第三个死者了……”
第一个被咬掉脑袋的并不是陆铭,而是许虎的一个手下。那小子想要自立门户却被许虎发现,本来关起来预备着第二天从楼上扔下去,结果当夜,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就悄没声地摆在了许虎床头上。直到他跑去关押的地方看的时候,门外看守的人还懵然不知。
“你看见是什么东西了吗?”
“是,是一条狗。”许虎咽了口唾沫,艰涩地说,“一条大狗。我醒来的时候它就在卧室窗口,然后一下子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