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带路。”皇甫云铮听得头晕,挥挥手让他在前头给他引路。据说沈家公子自小习武,但却是因为身体不好,因此他并不怪罪他未出来迎接。跟着沈方走过了几条长廊,他来到了一处院落外,停下脚步。挥退所有人,他抬步往里走去。
刚走没几步,院中的侍女便发现了他的到来,正要出声行礼,他便挥了挥手,让她不要出声,侍女知趣地退了出去。
皇甫云铮走在院中,眸中只有不远处的那个身影,只见那人站在石桌前,桌上摆着笔墨纸砚,纤长的手指执着笔杆,正在专注地画着画。
一步一步慢慢走近,他竟不想打扰专注作画的人,站了一会儿,忽然耳边传来几声咳嗽声,皇甫云铮一愣,随即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快步走过去,也不顾会不会惊扰到他,径直披在了他的身上。
且说沈陵秋咳了几声,正想继续画,却感到身上一暖,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只见一名高大的男子站在自己身旁,剑眉星目,俊朗非凡,竟是当今圣上!他愣了一愣,连忙跪下想要行礼,身子却被轻轻托住。
“染了风寒便更不应该在院中吹风,回房再说。”皇甫云铮没让他行礼,而是走在前头,进了屋中后,侍女端来温热的茶水,他抿了一口,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后,他抬眸看向他手中拿着的画,沉声道:“那画卷,能给朕看看么?”
他知道沈陵秋自小聪明异常,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前世对他太过忽略,也未曾见过他的画工如何,如今却是感兴趣的很。
取来画卷,放在桌子上,沈陵秋忐忑不安地站在一旁,他自是知道自家和先皇定下的婚事,心中也早有了准备,但在看到皇上之际,还是觉得心底一慌,有些不知所措。
仔细地看了看画上所画之物,无非是最简单的寒梅一株罢了,但是在如今的皇甫云铮看来,却是别有风味,他欣赏了一会儿,转头看向身旁人,柔声问道:“这画,能送给朕么?”
站在一旁的沈陵秋闻言一怔,随即轻轻点头,回答:“皇上能喜欢,是草民的福分,尽管拿去便是。”
见他如此小心翼翼的说话,皇甫云铮心中有些不满,但却被他很好地掩饰掉了,他坐在原处,和沈陵秋闲聊了一会儿,才发觉时间竟过去了那么久。
站起身,走到面前人的身旁,他深吸一口气,想要再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化为一声轻叹,抬腿大步离开。他想,还是等两人成婚之后,再多做了解为好,他不想惊到他,说过这一世会好好对他,便不会食言。
回到宫中之后,皇甫云铮当即命人从库中取出多味药材,送往工部尚书沈方的府邸,这些药材全都是对风寒有很好作用的,他希望大婚之时,能看到一个健健康康的陵秋。
夜晚,他坐在寝殿的床上,从旁边拿出今日取来的画卷,展开细细地看起来,看了一会儿,他忍不住命人取来笔墨,在画卷的右下角题下一首诗。
放下手中的笔,皇甫云铮满意地看着手中的画卷,将它小心翼翼地保存了起来,回到床边,他回想起白日那人的反应,唇角浮起一抹温柔的笑容。
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生同寝,死共穴,再不负他。
且说皇甫云铮离开之后,沈陵秋收到了宫人送来的一堆药材,吃了之后,当日病就好了许多,他捧着温热的药碗,有些不明白皇上此举是什么意思。
他们的婚事是一出生便定了下来的,据说先皇找了道士测当时还是太子的皇甫云铮的命运,被指必须娶一名生辰八字皆合的男后,方能顺风顺水,一生无忧,而他正好是那个相配之人,因此也没有反悔一说,他只是觉得有些可惜,本以为可以考取功名为爹娘争光,哪知后半生的命运都与皇家相连,再无分开的可能。
想到这里,沈陵秋抬眸望向夜空中的明月,唇边染上一抹哀伤的笑容,也罢,既然躲不掉,那么便迎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