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昏迷了多久,李仲飞终于悠悠转醒,当他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也是唯一的一个人,竟是罗星河。
“前辈,陵儿呢?”他翻身坐起,打量着熟悉而又陌生的房间。之所以熟悉,是因为房间本就是他的,之所以陌生,却是因为冷陵不在,房中少了他早已渐渐习惯的气息。
门口新添了一个小火炉,炉火正旺、汤药已沸,雾气萦绕之中药香四溢。罗星河手拿蒲扇,盯着炉火头也不抬,只淡淡的说了两个字:“走了。”
没有错愕,没有担忧,更没有追问,李仲飞重新躺回床上,重新闭上了眼睛。这倒让罗星河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你不想知道她去了哪里?和谁走的?”
李仲飞的语气同样平淡:“想,但我已知。”
望着皎洁的月色,罗星河缓缓道:“想必你也应该知道她为何要走了?”
李仲飞笑了笑:“为了我没有后顾之忧,为了我能心无旁骛。”
罗星河轻轻叹了口气:“你准备好了?”
李仲飞眉头微颤,像极力忍着什么:“从决意返回京城的那一刻起,我已准备好了!”
“好!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你。”罗星河端着药锅走进房来,“可除了老夫,又有几人能信你?你也许最终会死在昔日同袍手中,也许死了之后仍要背负骂名。”
“不会,相信我的人,远比你我知道的要多!”李仲飞睁开眼,看着罗星河将汤药倒进碗里,罗星河的手很稳,直到碗中将溢,也不曾有一滴溅出。他眼中闪过一丝钦佩,笑道:“放心,我不会有事。”
罗星河递过汤药,摇头道:“老夫不明白,你为何要只身犯险,以眼前形势,根本无需从李党内部来瓦解他们。”
“但没有这样简单,对吧?”李仲飞笑容不减,起身将汤药一饮而尽。
罗星河叹口气,取回药碗:“鲁司祚让老夫在这里等你,让你醒来后立刻去见他。”
“何事?”李仲飞长长伸个懒腰,随口问道。
“老夫没问,就算问了,也不会告诉老夫。”罗星河顿了顿,苦笑道,“鲁司祚能留下老夫的命,只为保住华大侠的命,而现在,华大侠伤势愈发沉重,全凭他自己的意志在勉强支撑,恐怕坚持不了几天了。老夫猜测,鲁司祚找你正为此事。”
李仲飞心中暗惊,沉声道:“前辈为何不走?”
罗星河眨眨眼:“你为何留下?”
说罢哈哈大笑,推门而去。
咀嚼着他话中深意,李仲飞换好衣服去找鲁司祚,半路遇到雷鸣,得知鲁司祚庆森议事,李仲飞不想与庆森照面,转身欲回,却被雷鸣硬拉着进了书房。
房中只有鲁司祚一人,但桌上两杯残茶仍徐徐冒着热气,显然庆森刚刚离开。李仲飞行礼道:“在下听罗神医讲……”
“兄弟快坐,”鲁司祚亲自扶着李仲飞坐下,关切道:“你这一睡便是两天三夜,可把哥哥我吓坏了,不知兄弟伤势恢复的怎样?”
“在下竟昏迷了这么久?”李仲飞有些受宠若惊,欠身道:“皮外伤而已,并无大碍,只因旧伤未愈,加之强行过度运用真气,才致昏厥。”
他又叹口气道:“在下无能,让韩侂胄逃脱,辜负将军厚望。”
“不怪你。”鲁司祚摆手道,“冷飞云武功已堪化境,败给他也在常理之中,就是想不到他竟然出现在京城,还站在韩侂胄一方。”
李仲飞想着长剑吞口上那一个“冷”字,黯然道:“他带走了陵儿。”
“我也是事后才知道,”鲁司祚拍拍李仲飞的肩膀,“本以为让你迎娶冷姑娘,会令冷飞云弃暗投明,谁知……唉!”
“人各有志,强求不得。”李仲飞苦笑道,“冷盟主能留下我的性命已属侥幸,我不敢再有奢求。”
鲁司祚撇撇嘴,哼声道:“前日得报,冷飞云来京之前竟杀了大散关守将姜成,我已奏明皇后娘娘,发下海捕文书捉拿此人。不过兄弟放心,绝不会殃及你的妻子。”
李仲飞心想就凭你们还想捉住冷大侠,简直痴人说梦,于是笑了笑不置可否,又问鲁司祚有何要事相商,鲁司祚沉吟道:“我思虑再三,决定依你之计引出赵晋。”
“早该如此。”李仲飞窃喜道,“毕竟皇后娘娘也不愿到手的是一个四分五裂的江山。”
鲁司祚等人虽早有反宋之心,被李仲飞随口道出仍觉尴尬,雷鸣干咳道:“李公子说的哪里话,皇后娘娘决意扳倒赵晋也是帮大宋除掉祸患嘛。”
“雷鸣所言极是,兄弟今后务必慎言。”鲁司祚笑道,“过两天大朝,我会当庭上折,明言已救回嘉王,并以嘉王府侍卫保护不力为由,请圣上下旨让嘉王暂不回府。这样,就算有近臣探问也好推辞,嘉王替身的身份便不会轻易暴露。”
“将军妙计!”李仲飞苦等之事有了结果,不由心情大好。
“更妙的还在后面,”鲁司祚得意道,“我们也不留嘉王在此。”
李仲飞奇道:“那送到哪儿?皇宫?”
鲁司祚摇头道:“送进大内,赵晋还有何机会下手?再说大内之中谁不认识嘉王?”
李仲飞还待再问,鲁司祚已笑道:“量你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我告诉你吧,我们将嘉王替身送去赵汝愚府上。”
“啊?”李仲飞惊道,“赵汝愚可是咱们的死对头啊!何况他与嘉王相熟,送他那里,他岂不当场拆穿?”
鲁司祚嘿然道:“赵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