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浩向几案上扫了一眼,舔了舔嘴唇,魏士旭怕他乱了思绪,忙起身替他倒上茶。张明浩欠了欠身以示感谢,道:“血盟上下虽拼死抵抗,但李仁忠有备而来,所率乃大夏国精锐中的精锐‘铁鹞军’,再加上李仁忠本人的武功,足以令冷轩绝望。”
在座几人感同身受,不约而同的轻轻点了点头。
张明浩又道:“血盟的结局从一开始便注定了,冷轩战死,记有线索的地图被李仁忠抢走,血盟总坛也化为一片焦土。”
众人虽然早已想到,但听张明浩亲口说出,仍然唏嘘不已。
这时,郎发斌和张新掀帘入帐,赵晋起身见礼,对张明浩道:“赵某已着人安排酒宴,咱们不如边吃边聊?”
“这荒郊野岭的还有酒宴?”张明浩有些诧异,赵晋笑道:“赵某别无他好,唯这口腹之欲抛不开、丢不下。”说着命亲兵督促上菜。
众人净手洁面,分主次落座,不多时各色珍馐流水般端入,还抱来了两坛老酒。
泥封拍开,酒香四溢,赵晋举杯道:“今日我们打了一个大胜仗,这一仗丝毫不逊色于当年采石矶之战!有今日之胜,全赖诸位齐心合力、义无反顾。是诸位拯救了这个国家和民族的一场危机。赵某提议,今日大伙不醉不归!”说罢一饮而尽。
大家纷纷附和,只有张明浩动也不动,赵晋让亲兵斟满酒,苦笑道:“本来诸位在座,这些话不该由赵某说及,但赵某身为太祖子孙,也只得厚着脸皮代那不成器的皇兄敬诸位一杯了。 ”
听他抬出皇帝,张明浩只得喝干,辛弃疾知他身为五毒弟子难免有些尴尬,捋须笑道:“赵大人,庆功的宴席且留待粉碎李凤娘一党后再举行,今日你我当敬张明浩张大侠一杯,若非有他从中斡旋,如今何种结局尚未可知啊。 ”
“辛大人所言极是。”赵晋久居官位,怎不明白辛弃疾言下之意,忙道:“张大侠深明大义……”
张明浩苦笑摇头,起身拍了拍李仲飞的肩膀:“若说出力最大、功劳最高,非仲飞莫属。大人有所不知,除了本教之事,仲飞还做了两件利国利民的大功绩!”
“哦?张大侠请讲!”赵晋忍不住多打量了李仲飞几眼。
张明浩轻咳道:“侬家僮人反叛已四年之久,朝廷一直对其无可奈何。前番仲飞只身前往黑龙城,不但请来僮军强援,而且侬语素亲口允诺从此归顺朝廷,永不复叛!”
赵晋一愣,旋即大喜过望,与李仲飞连饮两杯。张明浩笑道:“赵大人若闻另一件喜事,恐怕不只痛饮两杯了。”
僮人作乱,江南三路从者无数,四年来朝廷屡征无果,损兵折将、耗费千万,已成大宋境内第一心腹大患。一旦僮人平定,不知又可抽调多少精兵强将北上抗金。
赵晋听张明浩竟说这还不算最大的喜事,不禁有些动容,连声催促张明浩快说。
张明浩故意停顿了下,确定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才说了两个字:“李骞”。
赵晋浑身巨震,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接上,只是“嘶嘶”吸着凉气。辛弃疾在旁抚掌道:“李骞之死早已传遍朝廷,凡忠臣良将无不交赞称快,原来竟是少侠所为!”
李仲飞忙摆手道:“刺杀李骞乃漕帮英雄所谋划,在下只不过偶尔碰上,便尽了自己一点绵薄之力罢了。”
“李兄弟就不要谦虚了。”赵晋一拍桌子,大叫道:“李骞一死,南康军重归朝廷,李凤娘何止断去一臂?李少侠居功甚伟,大宋得此俊杰,如大旱望见云霓啊!”说罢又要饮酒。
魏士旭看他面露微醺,忙伸手相拦,赵晋不依,魏士旭只得道:“张大侠刚讲至精彩处,我们还是暂缓行宴,待弄清来龙去脉,再痛饮不迟。”
“对对对。”赵晋虽答应的痛快,仍喝掉大半才将酒杯放回桌上。
郎发斌问道:“方才来时听张旗主提及李仁忠,莫非在讲翻天印的事?”
张明浩点点头,将郎发斌、张新二人错过的细节简单带过,接着道:“李仁忠依照地图,亲率大批一品堂高手乔装深入宋境,昼伏夜出,不日来到岭南。”
“难道翻天印就埋在附近?”郎发斌下意思望向帐外。帅帐正对隘口,雨雾之中隐约可见巍峨险峻的绝命崖天堑。
“按图上所示,就在南天国故都西边不远的一处山谷内。”张明浩明显犹豫了一下,才道,“也就是如今的青木寨所在。”
郎发斌皱眉道:“但据老夫所知,侬智高当年定都于安德,距此何止千里,怎会……”
“郎帮主有所不知,”辛弃疾沉吟道,“侬智高虽起于安德州,但势力遍布西南十七州。为迫使大宋承认其地位,兵锋甚至一度向东越过了信州。老夫曾见先贤记载,侬智高确于麻姑山一带大兴过土木。而后来狄公也正是在定军岭一战扭转了大局。”
“辛大人博学,老夫自叹不如。”郎发斌欠身颔首,又向帐外瞥了一眼。
张明浩浅品美酒,轻呷道:“李仁忠将山谷附近的樵家猎户尽皆清除,连夜挖掘,他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突袭血盟总坛时,他的一举一动始终被人尽收眼底。”
张新想了想,呵呵笑道:“想必五毒教也盯上了冷轩手中的地图吧?”
“说来惭愧,确实如此。”张明浩干咳一声,道,“老教主欧阳羽一路尾随,并指示五老调集人手驰援。但当时本教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