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信鸽从空中展翅飞回。
不大不小一声枪响在镇外边的不远处传来,信鸽落了几根羽毛,继续扑着翅膀。
枪声在镇的边缘可以听到动静,老夏正挑着豆腐本能地往家里走去。他的脚步比平时更快,扁担压在他的肩头上下的动着,带有独有的韧性摆动。
老夏有种不安的想法,他抬头可以看见自己的信鸽飞得有些不稳,还是往家中方向飞去。信鸽的前来与枪声的响起正好是同一时间,他不知道外边发生什么事,还是有很大的可能性与信鸽有关。
带着以往那般谨慎,老夏走入小巷子的家中,他急忙开门再关上,扔下豆腐扁担就往地上的信鸽跑去。它正伏在地上中央,小脑袋缩在翅膀下,白色的羽毛涂着鲜明的红色。
“我的小家伙,你不会真的被打中了吧。”老夏心疼地捧起信鸽。
他检查下翅膀上少了几搓羽毛,枪声必然是冲着它来的。
先取下信鸽腿上的纸条,老夏捧着信鸽边走边看进了内屋,他把纸条放下煤油灯下点燃,烧掉。
从抽屉里拿出药水给他的信鸽擦着伤口,还好不是什么大伤,简单作些处理,信鸽有气无力地趴着,飞速擦过的子弹威力对它这只小动物来说还是有些大的。坚持完这段路程,它的翅膀已经痛得没办法再扑打起来,现在只待静养。
“看来鬼子是盯上了。如果鬼子真的盯上他的信鸽,那消息便再不能以此方式传出,团长交给的任务现在又该如何?”
他眼神作出惊恐状,他的想法没错的话,那鬼子最有可能现在已经展开搜捕,此地不是个能久留的地方。
已有长时间的情报经验,头脑灵光反应敏捷的老夏对得起一个专业情报人员该有的素质。他从床上拉出一个铁盆,甩到屋中间,铁盆晃当响着。
伸手到床下,丈量出两只手掌长的位置,手指抠去瓣开地砖,下面躺着一把钥匙。再到床的另一头墙上,移开一张柜子。墙上面着一张面积狭小的壁画,有意为之。他把钥匙插入壁画中的一个毫不起眼被色彩掩饰的洞孔中,墙壁上俨然开起一堵小柜门,里面堆着几本笔记本。
把本随意地往外扔到铁盆里,再将他桌上的几张纸也一同丢进去,连同他收集起来有关日军的新闻报道的报纸也给扔了进去。
老夏把纸点上火,报纸那些最先跟着燃起来,他把几本笔记本一页页撕开,好让它彻底的烧尽,不能有一丝记录留存下来。本子里写着用他自己独有的语言记录下来的每日清水镇内的日军情况,小到任何日军士兵巡查人数,城墙上兵力的部署,人数增加亦或是减少等细节都历历在目。这些对于掌握日军方面的动态是有极大的帮助,甚至也包括作为一个情报人员探听得来的重要情报。
每一页都是他的心血,现在不再有用,更可能成为日军的重要线索。焰火吞噬着每张纸,他把厚厚的笔记本撕得页页分离,一张张投入火盆里。
屋里冒起烟,温度也随之提升,灼热感让老夏冒出汗。
门外此时出现日军士兵的声音,他们重重用枪杆在老夏的木板门上呯呯砸的都快裂开。
“小鬼子来得也太快了吧。”老夏的心纠得紧。
还好他收拾得快,早料到有一天会暴露,只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没想到来得比想象的要快。
数把枪杆像暴风骤雨般敲击着,还有脚踹着都快支撑不住。他的门栓结实,鬼子要破门而入单凭力量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砸门停止,间隔着几秒后紧随而来的是手雷的爆炸,木板像是纸屑般被炸开,日军士兵涌来。
来不及一张张投入火里,老夏手里所有的笔记纸张一齐扔入火里,抱起他的信鸽往后窗逃出。
日军搜索院子没什么东西,进入屋里时,满屋的烧烟味窜出来,军官用手扇去。马上令人扑灭火,可惜晚了一步,纸被烧得彻底成灰,找不着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后窗此时正开着,老夏跳出窗外没有几秒的功夫,跟随着他的房门也被日军闯入。军官走到窗前,窗台上有脚印,窗户还在左右微弱的动着,人没跑远。
“赶紧追,人才刚走。”
日军一个接一个跳出窗子,紧追而去,他们对路的熟悉显然没有老夏出色。对清水镇内的每一条小巷甚至是店铺他都能指出一二,这么多年作为一个民间情报员,他脑袋里装着的是整个清水镇,还没有哪位比他出色。
他不紧不慢地走到街边,日军就在后头。
从巷子里跑出来的日军往街道上搜索人,军官看下周围,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他们根本不知道此人找得是什么样,也就不可能认出。
街上每一个都有嫌疑也有可能此人早就逃到看不见的地方。军官扫视下,所有的人都与街道相处的格外融洽,没有哪个人是有格格不入的感觉,让他想找个看着可疑或是不顺眼的人都没有。
军官徒步朝前走去,一步步看着路上的人。
老夏已然坐在一处地摊上,叫了一笼包子,他的信鸽正裹在怀中,安安静静地躺着。他老道熟练地端起茶细细泯着,眼角却注视着日本军官往他身边靠来。
军官没有任何的线索,只是盲目而又看似徒劳的走来,他看得仔细,不想放过任何的细节。他知道支那人狡猾,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可能他未逃远,就在眼前这条街道上。
百姓们不为所动,正常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