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却是不得不来了,皇后派了人来相请,皇上那里得知的事情,清辰此刻还不甚清楚,问那小太监,他却又是一问三不知的样子,只说是皇后有重要的事要与她说。
踏进冰泉宫的大门,虽然明知此地落败,可却也没想到竟然一败至斯,竟连她当日居住的隐凤轩都不如,看这情境比冷宫也好不了多少。
云岚扶着她的手臂轻声提醒道:“娘娘小心脚下,这宫里头无人整修,连这青砖地都凹凸不平,娘娘留神扭了脚。”
“无妨,本宫连冷宫都去过,何况这是皇后居住的地方。”清辰站在院子里四顾,连个伺候的宫人都没见到,皇后居住的门窗上的红漆剥落的斑斑驳驳,更别提下人们住的地方有多残破了。
墙角杂草丛生,院子里铺的青砖残缺断裂,人走在上面都硌得脚疼,比起昔日里金碧辉煌的承坤宫,恍若天地之别。冰泉宫这个地方听上去就已经够冷了,正殿却偏又叫落华殿,落华,是昔日繁华一朝落尽之意吗?这本也不是特意为失宠嫔妃准备的地方,可不知为何,就偏偏取了这样一个宫名,又偏偏提了这样一块匾额。
大概是屋子里有人听到了动静,纱帘轻动,便见喆月一身半旧的宫装走了出来,都已经是这个时节,穿的却是春衫改做的夏装,昔日里红润的脸庞如今灰黄枯败,也不过两年不见,人却似乎苍老了十岁,头上简单的别了两支银簪,竟完全不似往日里皇后身边大姑姑的富丽华贵了。
喆月看见她盛装而来,不禁微微一怔,却是架势十足的福了福身道:“奴婢给皇贵妃请安,皇贵妃请进,皇后娘娘等候多时了。”短短一句话,语气里卯足了恨意,“皇后”二字,却是咬得格外清晰。
清辰并不在意喆月的态度,皇后身边的人,被底下的嫔妃给奉承惯了,向来都是不把不得宠的嫔妃放在眼里的,积年下来,也就养成了这样骄傲的性子,她又何必自降身份,跟一个奴才过不去?
“喆月大姑姑别来无恙。”轻描淡写的讥讽,清辰带着轻浅的笑容丢下这一句,便扶着云岚的手跨进殿中,留下神情微怔的喆月打着帘子,居然一时忘了放下。
殿中皇后端坐其上,依然是盛装华服威仪凛凛,只是看在清辰眼里,却觉得可悲可怜,这个时候还摆出这样一副姿势,究竟是自尊心在作怪,还是想用她皇后的身份压自己一筹?
终究是皇后,皇帝没有废后,她就必须要依着规矩行事,有时候对敌人的尊敬,最能体现一个人的涵养,因此恭敬福身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
皇后冷笑一声,咄咄逼人的问:“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皇后?皇贵妃都回宫多久了,可有想过要来拜谒本宫这个皇后啊?是不是皇上让你统领后宫,你就真以为自己是执掌凤印的皇后了?”
清辰澹然起身,语气平和道:“非本宫目中无人,而是皇后娘娘您迁居冰泉宫静养,皇上有明旨不许任何人打扰,本宫并不敢违抗圣旨。如果今日不是皇后娘娘召见事出有因,本宫依然是不可以踏足冰泉宫的。”
对上皇后那双燃火的双眸,清辰却是如水般沉静自若,再华丽的衣衫也有穿旧的那一天,时过境迁,有些东西不在了就是不在了,再怎样维持着原来的样子,也始终回不去了。
就如皇后身上这身凤穿牡丹的金线凤袍,既不合时节,又因丝绸搁置太久,华贵中已然难掩陈旧的成色,这样泛黄的衣衫配着皇后那张憔悴的容颜,满头珠饰之下,却更显的那绸缎里包裹的人,行尸走肉一般的没有灵魂,只剩了嫉妒与仇恨填满她的内里,支撑着她枯败的身躯。
喆月端了茶来,“砰”的一声重重放在桌上,然后冷冷道:“皇贵妃请用茶。”
清辰淡淡扫了一眼那碗连热气都不冒的茶水,茶叶冲泡不开,都漂浮在水面上,且尽是粗糙的茶梗,不知是皇后日常所饮就是如此,还是特意为她端上来的。
她从来都不是为这些小事生气的人,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淡淡问:“不知皇后娘娘召本宫前来有何要事?莫不就是为了质问本宫不懂礼数吗?”
“本宫自然不会为了些许小事,麻烦终日繁忙的皇贵妃,找你来必然就是觉得事情与你有关,不然何必劳烦皇贵妃的大驾?”皇后对喆月使了个眼色,便见喆月转身进了内室,不大会拿着一盒胭脂出来,放在她的手边说:“皇贵妃,皇后娘娘的胭脂里被人下了毒,若不是奴婢存了几分小心,发现的及时,说不定皇后娘娘就要被这东西给毒害了。”
清辰思量着皇后话里的意思,不禁哂笑道:“皇后娘娘莫不是以为,这胭脂里被人下了毒是本宫指使的吗?昔日皇后娘娘高居承坤宫的时候,终年用不了一盒胭脂,如今迁居冰泉宫,难不成又爱上了胭脂水粉?”
话里尽是嘲讽之意,却也道出了清辰无意加害的明朗心思,往昔皇后风光无限的时候,因着极少见皇帝的面,也不怎么爱涂脂抹粉,如今幽居于此,更是终年不见外人,又怎么可能****浓妆艳抹?她就算再笨,也不至于在皇后不用的东西里下毒。
可她不知道的是,皇后自打迁居冰泉宫,却真的是离不开这些东西了,她憔悴苍白的容颜,若是不用那些浓艳的脂粉来掩盖,连自己看了都觉得心酸。
知情也好,不知情也罢,皇后却被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气的浑身直打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