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手指在枕头附近摸索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一个紫色的元宝荷包。
尉迟尚书马上将心放回了肚子里。这个荷包他眼熟得很,老太太经常放在身边的。
老太太别看年纪大,手指却是极灵活,双手拿着荷包,三下两下打开了荷包上头的珍珠纽子,从里头掏出了两个极漂亮的……金元宝!
哇!众人都是眼前一亮。这两个金元宝个头儿不大,每个连一寸都不到,成色却是极好,做工亦是极精致,表面有细而匀的丝状纹路,即便在昏暗的室内,仍是发出淡淡的金光来。
老太太没说什么,只是将这两个金元宝一把塞到了林慧的手里。
不言自明。
林慧也没客气,笑眯眯地道了谢。金元宝入手沉甸甸的,带着微微的凉意。林慧把玩了一下,才一边一个放进了袖子里。
葛姑娘如今呆在最角落之处,见到此情此景只觉得心中苦涩。早知道还不如不看林慧那一眼,让这家人都没留意她不就好了。如今可倒好,自个儿阴差阳错脸上被划了个大口子,偏生这林姑娘收了金元宝!还两个!
忽然门口微有动静,阵阵凉意袭来。众人看去,只见月洁打起了门帘,正让小厨房的人抬了食盒进来。
大红的牡丹纹双层漆盒。
米粥、小菜、鸳鸯饺。
月容极细心地慢慢将老太太扶起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大夫人则端起装米粥的小碗,用手背贴着碗试了试温度,才拿起瓷匙舀了一勺,顺手在碗沿儿上将瓷匙的底儿刮了一下,好将沾着的米汤刮掉。
本来老太太头不晕了,精神也顺带好了许多,腹中饥饿之时,眼中见到白的粥、绿的菜,还有鲜嫩的小饺子。鼻中闻到了米粥的香气和拌小菜的麻油味儿,嘴角已不自觉地浮现了几分笑意,就等着吃了。
可大夫人手上的瓷匙还没能递到老太太的嘴边儿,老太太的笑容已凝结住!嘴唇紧紧地抿着。忽然一张嘴……‘呸’……冲大夫人吐了口口水!
口水吐得不够远,虽然是冲着脸去的,结果中间已落了下来,沾在了大夫人的袖子上。
大夫人:“……”
“你滚一边儿去!没眼色的东西!”老太太有了点儿精神,骂人利索得很。对这个大儿媳妇丝毫不假辞色,一点儿面子都没给她留。
大夫人一口气憋在心里,险些没晕过去,眼泪滚滚而下。
您是婆婆您老大,咱没招您没惹您的,亲力亲为亲手喂您吃东西,结果……换来一口口水?!
“呜……”大夫人哭出声儿来了,泪眼婆娑地看向尉迟尚书:“三叔,我、我……呜呜……”
这是让尉迟尚书评评理的意思。
“让她外头哭去!”老太太也没给三儿子开口说情的机会。
大夫人站起身来,气得浑身直发抖。手里的碗和匙碰得叮当作响。
“怎么的?!”老太太更气了,一挺腰自个儿坐直了身子:“你有完没完?!让你出去没听见!我还指使不动你了!难不成你想把这碗粥扣到我老婆子脸上来?!”
这个指责相当的严重。不过从大夫人喷火的眼神和拿碗的姿势来看,似乎也不能算是捕风捉影。
老太太坐起来离了月容的肩膀,月容登时灵活起来,马上伸出手去,半接半抢地将大夫人手中的粥碗拿了过去,转手又递过去一张锦帕:“夫人快擦擦脸。老太太还病着呢,有话回头再说罢。”说着又拿眼去看月洁。
月洁岂能不明白?立时赶着上来,掖扶了大夫人,笑道:“夫人也劳动了大半日了。午饭都不曾好生吃。不如回去歇歇再来,这个时辰,宁哥儿也该下学了,大老爷说不定也回来了。都要照看一二。老太太这头儿有三爷在呢。”一边念叨一边将大夫人扶出去了。
林慧看着被‘请’出去的大夫人,心中感慨。这大户人家的媳妇果然不好做,稍有不小心,便弄得灰头土脸的。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位大夫人似乎也太过粗线条了些。这一日里头,连林慧都听到好几回。说是老太太不喜声音。大夫人竟是还不留意,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换成月容服侍老太太用粥,果然妥帖了许多,没什么动静出来。月容又深知老太太的性子,小口小口地喂着,顺便挑两三样儿府里哥儿姐儿的趣事来说,哄得老太太将一碗粥都吃光了。
老太太喝了碗暖暖的米粥,顺手抓到一只绵软柔韧的手握着,心中安定,渐渐睡着了。
林慧:“……”您睡就睡吧,放开咱的手行吗。
好在月容有眼色,过来轻声道谢,用自己的手将林慧的手换了出来。众人又留了一小会儿,见老太太睡得安稳,都放了心,当下退了出来。
“林姑娘,老太太为什么如此不喜声音?”刚一出了房门,尉迟尚书便迫不及待地询问道。他如今已经将‘小林神医的妹妹’列为女医第一人,几乎彻底忘记了卞内医。
对呀对呀,老太太怎么一听到声音就反应激烈呢?众人都看了过来。
“老太太平时便不怎么喜欢身边有动静吧?”林慧微笑着问道。
呃——这个问题尉迟尚书还真不知道答案。他一个做儿子的,早请安晚问候是必须的,但日常陪侍起居就不多了。
六夫人和潘明玉对视了一眼,都暗暗撇了撇嘴。可不是嘛,老太太最喜欢大家都在她面前溜溜儿的肃然不敢出声。
最后还是跟出来的月洁答了话:“其实老太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