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当然……”伙计正准备回答有,却不得不卡了壳。
药房的伙计,进门第一课,基本上就是背药名。这就跟饭馆的伙计得背菜名一样。
若是连自家药房都有些什么药都不知道,那还是赶紧卷铺盖滚蛋得了。
这个三七,想想还真没有。
伙计不禁有些羞恼,盯了林慧两眼,反问道:“你肯定是三七?不是竹七、乌七、姜七、泽膝、木夕,或者黄芪?”
一口气报上了好几味药名,说到后来,伙计也带上了少许盼望之意。
当然宁可是这女子弄错了,总好过自家没有。
这些小地方的人基本上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经常是拿着药方过来却其中任何一味药都不认识,或者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药名,其实口口辗转相传,最后不知所云。
林慧摇摇头,看来这里也是没有的。
“这药是做什么用的?”伙计的目光移到了严固身上。
眉眼清秀的乡下姑娘,跟这个浓眉大眼的小伙儿一块儿,让伙计心中隐隐不快。大概是雄性的本能吧。一想到自己新娶的媳妇儿不过是中等相貌,登时又将严固狠狠剜了两眼。
严固那里懂得药材,不过之前林慧将三七粉卖给谢信哲的时候,还是有些风闻的。
“是不是就是那个……”严固抬起手,做了一个往手臂上假想的伤口撒粉的动作。
“对!”林慧点了点头。
伙计:“……”搞什么鬼,完全不懂嘛。
这时店铺的后头却忽然有了一阵骚动。
那伙计伸长了脖子,只看到后头药柜上,似乎大掌柜和二掌柜都匆匆从柜台后走了出来,往货仓方向去了。
恰好此时另有一名伙计模样的人从后边儿过来,送了客户出去。
林慧身旁的伙计忙将那人抓住,问道:“小陆,后头怎么了?怎的鲁掌柜他们都走进去了?”
那被称作小陆的伙计长得细眉细眼天生一副笑脸,被扯住也不生气,只笑道:“姚老掌柜回来了,还带了一匣子新药材回来。师傅他们自然都过去鉴药了。我这也要赶紧过去,慢了师傅要骂了。”说着匆匆而去。
招呼林慧二人的伙计失望地松了手。这小陆是鲁掌柜身边儿的药童,只招呼些大客熟客,又有鲁掌柜带携,却是自家不能比的。
眼看小陆顺当地进了后院儿,并没有折返,显然被允许留下观看鉴药了,迎客伙计不觉心情又恶劣了几分。
“这里没有三七!”心情坏了,也费事纠结三七了,伙计直接回绝了林慧的要求,口气相当的生硬。
“那我们随便看看好了。林慧倒觉得没啥。狗眼看人低,这不是常态么?若是跟这伙计一般见识,岂不是拉低了自己。
那伙计犹豫了一下,按照店里的规矩,自己应该跟在客人不远之处,随时等候客人可能的咨询或吩咐。不过这二人实在不像会有大单子的模样,所以想了想也就由得他们自己逛了。
林慧眼角觑到那伙计回到了门口,心下觉得舒服了好些。
从来逛铺子最烦有人跟着,弄得心里头怪怪的,总是匆匆看看走人,根本没法子“随意”嘛。
当下仔细看了看这间老店,却是与南邬城里头的药房其实差不多。
只是百草堂的格局是前药后医。当街处除了留下个门厅招呼客人,往后便是一溜排开的药柜,足足有十六个之多。
每个药柜都是密密麻麻的小抽屉格子,格子上头写着药名。常用药和用量大的药材用下方大些的抽屉装着,而愈高愈偏的抽屉,则自然装的是不常用的了。
药柜前是清一色穿天青袍子的伙计,袍袖都是窄口式样,紧贴在手腕上,这倒是铺子的例常做法,一则活动便利,二则难以夹带私货。
柜台上则摆着称药用的小铜称和包药的桑皮纸。好些伙计正在忙着给客人抓药,看起来相当繁忙。
只是掌柜模样的人,却是一个不见。想来是因适才的事情,都被唤走了。
从药柜绕过去,则是坐堂医的隔间,只有四间。门口还坐着十来位病患。过从隔间的大小来看,这几位大概都是有些来头的。
不管在什么地方,能占多大的地盘,都是某种象征。
林慧看了看格局,便停了下来,饶有兴致地研究药柜上一排排的药名,根据其拿取的便利程度推算着是否常用。
柜上的伙计对这样的外来人大概见得多了,见他们二人并没有凑得太近,也就没说什么。
刚看了一小会儿,忽然呼啦啦从后堂涌出几个人来,直奔前门而去。
林慧和严固识相地避到了一边儿。
只见那几个人在前门附近站着,只冲着左侧的方向张望,显然实在等什么东西或是什么人。
林慧自然不知道出来的是什么人,可迎客的伙计知道啊。
见到姚大掌柜忽然带着药柜的鲁掌柜,还有不常出来的朱大夫等人跑到门口来,可将迎客的伙计吓了一大跳。
到底什么人物要出现啊?劳动这几位来迎接?
百草堂虽然是间大店,但毕竟也不过二百平米见方,动静还是极容易听见的。
林慧便听见其中一位在问另一位:“闵家药房在京城和咱们的生意往来是不是你在打理?他们这边儿的人提过这味药么?”
另一位则摇了摇头:“从来没提过。”
那二位就此不再说话,林慧却是心中一动。
闵家药房在京城有生意,这个林慧也知道。但这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