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上第一更。
姜辛放话放得挺狠,可出了门就后悔了。
她说得越厉害,越证明她心虚,假如章哲真的不守承诺,于他又有什么损失呢?反倒是她,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从前的心理准备全白做了,又落得个伤心伤骨伤筋伤肝伤肺的下场。
但让她再回头和章哲讨价还价,或者让她反悔,她又做不到。今天之前只是想和章哲撇清关系,既然不可能夫妻团聚,那就桥归桥,路归路,无爱无恨好了。可从此刻起,她对他有了不忍,有了心软,还有了一点儿希冀。
她不承认她对他的感情是一回事,但她说她铁石心肠,无动于衷,那也是不可能的。
章哲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人,就和她一样,食人间烟火,有各种情绪,还要顾忌到家人和家族,还要衡量利弊,计较得失,以及他自己的能力。
总之他不可能公然违抗章家二老爷和二太太的心意,就这么直眉瞪眼的说把林氏休离回家。
她在心理上愿意给他时间,让他慢慢去交涉,哪怕不能让各方都满意,但总不能让无辜的人受到太多的伤害。
她还没自私到要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林氏的痛苦上头。
可这件事,怎么想怎么没有个妥善的处理方式,她甚至都不敢问章哲,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她不想让他为难,也不愿意逼迫他,甚至只能不断的自我暗示:这件事注定是不成的。
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心怀期待。
就算真的不成,那也没关系,不是么?他努力了,她也尽量的相信他了,如果到最后还是没能得到善终,那也只能说是造化无情。
姜冽下值,只换了衣裳,连晚饭都没来得及用,先来找姜辛。
姜辛知道他关心自己和林氏见面的结果,也不卖关子,将今日的事三言两语说得清清楚楚:“这位六奶奶是个慈善人呢,处处都是为着我考虑,想着把我接回去,以姐妹相称。”
说到最后,连她自己都感叹起来:“易地而处,我是做不到她这么贤惠。”
她不等姜冽开口,便又堵住他的话头道:“不管林氏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总之我没打算现在回去。她做妻也好,为妾也罢,那是她们夫妻间的事,都和我没关系。”
得,她都把自己要说的话堵住了,自己还说什么?
姜冽感慨良多,却只能咽回肚子里,抓着姜辛的话头道:“这么说,以后到底怎么样,取决于章之问的决定了呗?”
姜辛脸不红,心不跳,并不回避姜冽那看好戏的神情,道:“我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弱女子,充其量也不过是随波逐流罢了,横竖我没什么野心,也不贪心,得到了是我的幸运,失去了那是命该如此,至于旁人如何想,与我何干?”
姜冽举手:“好,好,你说得都对,愧疚的该是我,好歹我是个大男人呢,可该报的仇报不了,该讨的债讨不回来,实在没什么立场和资格讽刺你的不作为。”
他这么自贬,姜辛又不好意思起来,她放软声调道:“大哥为我做得够多了,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心里只有对大哥感激得份,至于别的,我真没多想,大哥也适可而止吧,好歹我还活着呢,只要活着,就什么都会有。”
姜冽气得道:“总之话都让你说了,我怎么这么多余。”
姜辛不吭声,只瞪着乌黑的眼眸静默的看着他,姜冽没法和她计较,只好无耐的道:“你自己有什么打算?”
姜辛毫不犹豫的道:“我回姑苏。”
“你,不回燕城?”姜冽想了想,也明白她的苦衷,熙哥儿到底算章家的算姜家的?回燕城就难免要遭人议论,还不如待在姑苏呢。
他蹙了蹙眉道:“祖母和二婶娘心里惦记着呢,你不回去的话,写封信报个平安吧。”
平安信早就写过了,祖母年纪大了,心态倒是宽容、平和的很,回信叫她自己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往家里写信,不一而足,嘱咐了三大张信纸。姜二太太也寄了信来,满纸都是泪痕,诉说别后思念之情,又把章家骂得狗血淋头,最后是催促姜辛回家。
姜辛讨好的朝着姜冽道:“熙哥儿还小,长途跋涉实是不智,我知道家里人都惦记,劳大哥帮我说说好话。”
姜冽只能痛快应下,转过头来教训她:“家里人再气再恨,知道你平安无虞,不知道有多高兴,她们为你担惊受怕这么长日子,骂你几句怎么了?横竖离得这么远,祖母也不可能千里迢迢的来教训你,你就暂且受着吧。”
姜辛只好低声应是:“我也这么想,好歹等熙哥儿再大几岁,到时候我一定带他回去给祖母磕头。”
姜冽惆怅的道:“都说父母在不远游,你说得容易,这几年于你我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的事,可祖母,到底一年比一年老了……”
姜辛这回没吭声,她敢这么推拖,也是知道姜老太太这三年之内身子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姜冽问起熙哥儿:“章家人对熙哥儿是什么态度?”
姜辛漠然的道:“不清楚。”
林氏倒是提了一句“父子什么什么的”,但姜辛并不以为然,于林氏来说,自己也好,熙哥儿也罢,都不过是讨好章哲的手段和工具,留下来也不过是小妾和妾生子似的玩意儿。
她能这么自如自在的说出这话,必定是笃定了章二老爷和二太太对熙哥儿的心思。如果他们承认熙哥儿是章家骨血,只怕早就过来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