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上第二更。
姜辛毫无阻碍的出了荼蘼院,众人看她的神色都很复杂,虽然仍然隔着重重的淡漠,但态度也还算和气,她问路时也都还算热心。
无忧公子的院子精致得像座天上的仙宫,姜辛再没常识也知道这里大概是整个府里最繁华的地儿了。她站在当地,远远的看着,秀长的眉微微蹙在一起,眼里满是疑惑。
过往的人视她如无物,仿佛见惯这样没见识的土包子,尤其是她手里提着食盒,众人一瞧就知道她所为何来。
见过的太多,已经不再能引起任何兴致和兴起任何波澜。只不过众人都有致一同的看一眼她隆起的腹部:怪事年年有,大概就属今年多,难不成,这位肚子里怀的,真的是公子的骨血?
姜辛正自发呆,就听身后有个衣着华丽的女子嫌弃的用手虚拢住口鼻,嫌弃的唾弃她道:“怎么如今府里越发没规矩了?该做什么不做,非得杵在这当木头桩子?”
姜辛一侧头,见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生得杏核眼、柳叶眉、悬胆鼻、樱桃嘴,是个小巧而精致的瓜子脸,浑身上下透着稚气的娇媚。
她问:“我挡你路了?”
那少女哼一声,又不屑跟姜辛说话了,高高扬起头颅,拧着纤细的小蛮腰,摇曳生姿的往前走。她身边跟着一个瑟缩垂头的小丫鬟,手里也提着一个大而笨重的食盒,朝着姜辛尴尬的笑笑,吃力而努力的跟上去。
姜辛没指望自己能与众不同,第一次为无忧公子送羹汤就得他的欢心,可看到院门口这排着长队的架势,还是吃了一惊。
环腰燕瘦,春兰秋菊,这此等着被无忧公子召见的女子实在是各有千秋,仿佛一下子进入了百花园,各有各的风情,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可无忧公子似乎一点儿都不知情,姜辛排在队尾,在扑鼻的香气中能听见屋里的丝竹之音。刚才嫌弃姜辛挡道的少女就排在姜辛前面,她试图往前挤,有个严厉的嬷嬷拦住她,道:“姑娘来过不只一回两回了,当知道这里的规矩,若是姑娘再喧哗,别怪老奴不客气。”
队伍里几乎所有人都怒目瞪她。别以为她就可以恃宠而骄,公子可不讲什么情面,若因她这一颗老鼠屎惹得公子嫌恶,她们这里所有人可是要一块遭殃的。
这少女一跺脚,怒声道:“我怎么能和她们一样?”她伸出细白的手指,往前一指,娇嗔的道:“我爹是镇远大将军,她们呢?都是乡下出来的泥腿子,连我一跟脚趾头都比不上,凭什么让我排在她们后面?公子上次亲口说来着,想吃我做的佛跳墙,这东西费了我大半夜一上午的功夫,若是凉了,味道全失,惹得公子不悦,你们承担得起吗?”
众女一片嗤声四起。
有知情人轻声道:“什么镇远大将军?说得好听,还不是硬往脸上贴金?跟她有一文钱关系没?听说她也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巴着大将军的腿非要往上贴,被人家将军夫人大手一挥就给弄到这儿来。”
更有人嘲弄的道:“可不是,没攀上大将军之前,她也就是个乡下姑娘,现在倒装上凤凰了。”
“不过是个假凤凰罢了,公子哪里会相中她?是她自己脑子有病,整天做白日梦,竟把梦当成真的了?公子什么时候接过这里谁送的吃食……”
这少女被议论得几乎被剥净了所有的隐私,可她却一副没听见的模样,只依然高扬着头,仿佛眼前的人都不值她双目一顾一样。
嬷嬷严厉的训斥道:“都闭嘴。”盯着那少女道:“谁敢违反规矩,即刻拖出去。”
那少女不屑的哼了一声,竟是将这嬷嬷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
姜辛站在她身后打量着她,不由得佩服这少女的勇气和这份坚韧。能够不惧流言,坚持自己的坚持,这世上真正能做到的人其实真不多,尤其她年纪并不大,似乎从前过往也并不光鲜,未来的路也未必就那么光明和一帆风顺。
姜辛放下食盒,从队伍中踱了开去。来这里的人都很守规矩,除了刚才那一点儿小风波,此刻都站得笔直,眼睛殷切而又温柔的望着屋里,仿佛哪怕只是看到无忧公子的一个剪影也不虚此行一般。
姜辛脱离开队伍的行为就显得出格,嬷嬷问她道:“你在做什么?”怎么看怎么都不像个老实的主儿,别一会儿兴什么妖蛾子。
姜辛虽然气势不如她前面的少女,可鄙夷孤傲的态势做出来一样让人讨厌,她微抬下巴,道:“你说呢?”
“回队伍里,别妄想插队、占位。”
姜辛轻哼一声,到底还是站回队伍。她手心虚拢,有一只青绿色的蚂蚱在爬,痒痒的,还有点儿刺痛。等到没人注意时,她把那只蚂蚱放到前面少女的身上。那蚂蚱得了自由,忙不迭的往前蹦,从那少女的手臂、肩背处流连,大有往她头上蹦的架势。
姜辛适时的尖叫一声,大叫道:“虫子。”
就没有不怕虫子的女子,这少女听见“虫子”,立刻脸色就变了,神经质般的抖着肩膀,从身上看到脚底,看完前面又扭头看后面,跺脚道:“哪儿呢,虫子在哪儿呢?快帮我捏下去。”
她身边的侍女挨了一巴掌,忙放下食盒帮她到处找。这蚂蚱哪会老实的任人抓,两条细长有力的腿一用力,径直蹦到了她前面的女子身上。
又是一番尖叫,到最后你推我搡,食盒翻了一地,原本精心准备的食物都泼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