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上第一更。今天更新的有点晚,抱歉啊。
章二老爷家住在城北一处三进院子里,门口只挂着简单的章府二字,朱门紧闭,安静而肃穆。
整条街都住着大大小小的官员,是以章府并不起眼。
姜辛上前叩门,半晌才有个三十左右岁的家人将门开了个缝,探出头来不耐烦的问:“你谁啊?”
见是个年轻妇人,不由的怔了怔,上下打量她一回,眼里露出嫌弃来。
姜辛忙道:“敢问这里可是章侍郎家吗?我从燕城来,想拜见章二夫人……”
那家人冷冰冰、硬梆梆的道:“你找错人了。”不由分说,啪一下把大门阖上了。
姜辛吃了闭门羹,有如被人打了脸般疼,可她能说什么?
她咬咬牙,再度上前叩门:“我是从燕城来见老爷和太太的,六爷有难,只有老爷和太太能救他啊。”
可惜她喊也白喊,大门关得死紧,连道缝都没有。
什么玩意儿。被外人欺负,姜辛只有愤恨,可被自己人欺负,她只觉得屈辱。都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没想到章家一个守门的家人都能跩成这样,眼睛长到头顶了,鼻孔朝天,连话都不听完便拒绝。
姜辛敲了半天门,不只章家门不开,就是左邻右舍都没人过问,当真是各扫门前雪,冷漠到了极点。
姜辛不由想到安辰,她是不可能私自逃跑的,难道是被章家人扣住,就为了对付自己?
她和章家人没冤没仇吧,何至于要因章哲遭受无妄之灾,就对自己迁怒如斯。
可章家人有权有势,与燕城的章老太太又不同,章二老爷是典型的政客,他考虑事情的角度思路,甚至他的行事做风,都远远不是章老太太能比的。
他对待家人,或许显得懦弱,那是因为是他的家人,就有诸多顾虑和容让,可自己对于章二老爷来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外人,怎么严苛对待都不为过。
姜辛自己受到如何的对待都无所谓,只要章家能把章哲捞出来。
好在姜辛来前就写了封信,把章哲的事情交待得一清二楚,她不求别的,只求章二老爷能念在父子一场的份上,救章哲出来。
守门的家人看到从门缝里塞进来一封信和一张银票,听门外的妇人道:“六爷有难,危在旦夕,恳请您把这封信交到太太手里,若我所言不实,我情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仍然没人回应,那封信也没人拾捡,姜辛守到天大黑,也没等到章家大门开开,连章二老爷都没回来。
姜辛饥渴交迫,无力的杵在章家大门外头,心里干涸而荒芜,仿佛一无所有的乞丐,行走在广阔无垠的大沙漠里,无依无靠,了无生机。
天彻底黑了下来,能听见街上的梆子声响,再不回去,宵禁开始,她便连容身之地都没有了,她没办法相信自己那能银票能鼓惑人心,会因为一时仁慈,便将信交到章二都你或章二太太手里,那么她只能明天再来。
但凡有一线希望,她就不能放弃,六爷还在牢里等着她。
姜辛头重脚轻的往前走,街上行人稀少,她单薄、孱弱的身影就格外醒目。
有巡逻的士兵列队而过,姜辛避在路旁,忽然就笑了。只是她自己并不知道,这笑有多悲凉。这个世道已经这么讽刺,亲人指望不上,朋友、故旧指望不上,而最应该给予保护的伦常纲法更是指望不上。
可偏偏她现在走投无路,再指望不上,也得用血肉之躯往前冲。她决定了,她要告鲁知府。
姜辛第二天又去了章二老爷家,把昨天的话说了十几遍,又递了一封信和一张银票,眼见仍然和昨天一样,没人搭理,她并没多耽搁。
她去寻了一位状师,说明来意,要代夫伸冤,告江宁知府草菅人命。这世上千奇百怪,人也各具形态,总有好人和坏人。有时候你春风得意,冷不防就遇到一个坏人,把你坑得倾家荡产,可有时候你绝望无助,往往会有许多不起眼的好人。
这位状师姓陈,今年二十五六岁,生得并不起眼,但说话谈吐十分亲切。他听了姜辛讲述的原由,当场就替她写了状书,还对她道:“你一个年轻妇人,抛头露面多有不便,这样,我替你寻个人去告状,只说是你相公的……兄弟。”
进衙门告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不管你有理没理,先把一百杀威棒,姜辛这么个小身板,哪里受得住?
姜辛连连道谢。
不仅如此,陈状师连银子都不收,他只道:“我看你也是走投无路了才寻到我这儿,我不敢保证说一定替你把官司打赢,只能抱着尽力一试的想法,等到官司结束,你再跟我算这笔帐目也不迟。”
姜辛想,横竖不想麻烦也麻烦了,既然麻烦了,那就麻烦到底吧,她请陈状师又替她一连写了几十道状子,没那么正式,只是简单说明鲁知府如何枉顾王法,欺压平民,并且为一己之利,便要草菅人命的事简单一说,她拿着状纸就去街上最繁华的地方。她找了个说书先生的茶摊外面,将状纸一发。
国人都爱热闹,没热闹还要创造热闹呢,何况这热闹是主动送上门的?
姜辛也没指望着谁能替她出头,只要把声势造出去就好。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往前进行中,姜辛强压着心里的焦灼,无数次在心里对章哲说着抱歉,可她就是不想白白的让鲁知府私欲得逞。在她看来,章哲不该受的磨难也都受了,就再撑几天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