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辛洗漱之后,又略事休息,去见姜老太太。
姜老太太气色极好,这让姜辛十分无语,纵观姜府上下,几乎人人都有一种“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劲头。
这要不是落在她头上,她也能高高兴兴地,可她是那个要冲喜的人,又是章家,她便无论如何也喜不起来。
姜老太太柔声叫姜辛坐,打量着她道:“瘦了,可好像又长个子了。”她还怕自己看不准,又叫了孙妈妈来:“你替我瞅瞅,这丫头是不是又高了?”
孙妈妈心里不以为然:二姑娘好说也十八了,哪里还能再长个子?
但老太太这么有兴致,自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忙附和道:“可不是,奴婢瞧着二姑娘可比月前高了呢。”
姜辛见祖母高兴,便凑趣的道:“祖母没看错,孙女是长高了,衣裳都短了那么一截。”
姜老太太笑道:“早听说这人啊,有长得早的,有长得晚的,你就是那拨长得晚的,如今这个子越发显得修长,倒不似从前柔弱孱弱病态,反倒有几分英气了,嗯,不错不错。衣裳短了算什么,重新做,重新做,横竖前儿你大伯母送了料子来,说是该换夏装了,我特意叫你大伯母替你留着呢。”
姜辛恶作剧的道:“祖线,孙女不只个子长高了,脚也长了。”
姜老太太眼睛唰一下就落到姜辛脚下,脸上的神色十分的憋屈,宛如噎了一枚果子,正正卡在那,吐也吐不出来,咽又十分不甘。
孙妈妈忍着头疼道:“二姑娘真会开玩笑。”到底偷偷扫了一眼姜辛裙下,什么也没看出来。
姜老太太喃喃道:“也好,也好,都说男儿脚大走四方,呵呵,你这……也好,站得更稳当。”
姜辛:“……”
她忍俊不禁:祖母这还真是不遗余力的哄自己啊,是生怕她对亲事不满意,然后再撒泼胡闹么?
姜辛笑笑不说话。
姜老太太哪里不明白她的来意,问了问她去许家峪的事,听说药材种得不错,不由的点头道:“难为你了。”
这是个要强的孩子,也是个有善心的孩子,她肯拉拉拔许家,姜老太太自是没话说。只要她有这份心劲,不怕她将来事不成。
只可惜……
姜老太太道:“想来你都听说了?”
姜辛点头:“是。”
“祖母知道亏欠你,可你和章家六爷的事,没人知道尚好,若被人知晓……”
姜辛差一点儿就要跳起来喊一句:谁说的?我和章哲能有什么事?
但她也知道,姜老太太敢这么说,就不是唬她,若真较起真来,就算她再自辩说和章哲什么都没有,在姜老太太等人看起来也足够有伤风化的了。
因此姜辛忍得十分辛苦,终是忍住了,低低应了一声“是”。
姜老太太便挥手道:“行了,你也累了,早点儿回去歇着吧。”该说的都说了,还留在这做什么?姜老太太生怕一会儿姜辛反过味来,又开始耍小性子。
姜辛没打算着来找祖母算帐,可三两句话就被祖母揪着小辫子,劈头盖脸的忽撸的一点儿脾气都没有,她还是很憋屈。
她不敢当着姜老太太的面耍小性子,换了衣裳要出府门。
守门的小厮不敢放:笑话,打从二姑娘一进门,老太太就派了人来传话,谁敢轻易放二姑娘出去,仔细那双腿。
姜辛气得直瞪眼,从来老实的人也发了脾气,一脚踹开守门的小厮,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句话:“你只管去回祖母,就说我说的,我做事自有分寸。”
小厮怎么哭丧着脸去求情不说,且说姜辛直接跑到了章家门口,她想要见章哲。
章家小厮直惊得直翻白眼。姜二姑娘又来了,这是又不满意亲事,打上门来了?从前和章三爷,那是八字没一撇,这位姜二姑娘就敢把章三爷和章家名声祸祸得沸沸扬扬,现在和六爷板上钉钉了,她就上门来……打人了?
另一个小厮一溜烟的往里送信,这个便留在门口,百般陪笑讨好的和姜辛说话。姜辛简直哭笑不得,她道:“我又不是凶神恶煞,也不是什么女罗刹有吃人的嗜好,你这么怕我做什么?”
“呃。”小厮听得面如土色,嘴里还要说:“小的不敢,不敢。”心说,她在燕城人们口中传诵的名声,比那罗刹强不到哪儿去了。倒是不吃人,可也够吓人的。
很快报信的小厮跑回来,脸上满是轻松的笑,扬声对姜辛道:“我家老太太听说姜二姑娘来探六爷的病,直说姑娘太客气了,叫小的快请姑娘进去呢。”
姜辛脸上的笑意打了个结。章老太太真是老谋深算,轻轻巧巧的几句话就把她上门寻衅这件事给扭曲成她是来探病的了。
有她这样探病的么?两手空空如也就来了。还气势汹汹的,不知情的还当她是来寻仇的呢。再说,她以什么名目来探章哲的病?就凭她二人现在这别扭荒谬的关系,她撇清还来不及呢。
但姜辛就为着进门,才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呢,对于章老太太文过饰非的小伎俩也就丝毫不以为然。
进了门,换了一个领路的婆子,曲曲折折到了章哲的院门前,迎面来的是个熟人,远远的就朝着姜辛施礼:“姜二姑娘。”
不是别人,正是杜叶。
他倒守礼,见过姜辛,又谢过那婆子,便主动在前头替姜辛带路,边走边介绍章哲的病情:“原本十分凶险,莫名其妙的就发了高烧,直烧了七天七夜……”
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