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居庸关,眼瞅着进了燕城的地界。/
胡氏轻吁一口气,命红娆:“去唤吴家嫂子过来。”这一路再怎么遂心,可到底车程加长,不是那么舒服的,她巴不得赶紧到家好好歇息。
但也只是想想,她从未与章老太太正面冲突过,如今箭在弦上,一想到将会发生的种种状况,再怎么气定神闲,笃定三爷会帮自己,胡氏也还是心惊肉跳。
都说近乡情怯,这离燕城越近,她心惊肉跳的感觉越强烈,总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一样。
她心里不安宁,又对姜辛颇多依赖,便想着再问问她章家的事。
很快,姜辛便站在车外道:“婢子正有事要回禀夫人。”
胡氏叫人停了马车,掀了车帘,命姜辛进来。姜辛摇头,在车下道:“离城里也就四五里地,容婢子先回去禀了老太太,也好叫老太太高兴高兴。”
胡氏不疑有她,道:“你说得是,我早几天就给家里送了信,可这路上耽搁,倒是比预定的日子晚了两天,想必老太太也着急了。”
还想叫马车送她。
姜辛笑道:“婢子正要同夫人说,马车只有两辆,夫人和小少爷自不必说,便是夫人身边的姐姐们也都是走不惯路的,这离燕城起码还有三十里,虽是官道,却山路崎岖,不是那么好走,婢子往前行一段,遇到有回燕城的马车,搭个脚也就是了,不劳夫人担心。”
胡氏身边是有从武州带过来的军士的,由他们代为送信儿是最好,可姜辛是老太太身边的人,旁人不敢造次也是真。
见她坚持不用送,胡氏便道:“既如此,那就有劳你了。”还特意拔了一只和田玉的镯子,说死说活非得塞进给了姜辛。
姜辛笑笑接了,辞了胡氏,转身就走。
她此时心急如焚,只想着早一步回了燕城,也好再做安排,可她当着胡氏断不也露出马脚,安抚了胡氏等人在原地稍事休息,她便拔脚急奔。
也是她运气好,没多远就遇到一辆休息的马车,她正要搭话,一抬先看到了章哲。他眼神清亮,仿佛一切都看在眼里,又仿佛对一切都一无所知。
姜辛有种他张了网,而她冒冒然一头撞上来的感觉。
这恐怕不是运气好的问题了。
章哲见到姜辛,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只轻声道:“走吧,我送你。”
姜辛犹豫了一瞬,也就挑帘上车。
杜叶在前头扬鞭急驰,姜辛掀了帘子望了后头胡氏的马车,见众人并无所觉,离她越来越远,她才轻舒了口气。
一回头,章哲递了一盅茶过来。姜辛伸手接了,神色复杂的道:“谢谢”不只谢他这杯茶,还谢他在这候着,不然等她用脚量回燕城,什么事都来不及了。
她不能不承认,她的计划有许多纰漏,章哲做了一个缝补的角色,像个细致的泥瓦匠,将她的作品贴合得完美无缺、天衣无缝。
她对章哲的感觉,实在是复杂的很。
且说等到姜辛走远,胡氏也歇息过来,众人都喝了回水,吃了些东西,准备继续赶车往前,红娆才迟疑的道:“奶奶,这,咱们是赶路呢,还是等章家派人来接?”
胡氏拍着瑞哥儿的后背,看他困倦的眼都睁不开了,不满的瞪一眼红娆,道:“你也该改改口了。”
再不情愿,回了燕城章家,她也必须低头。她这个“章三奶奶”,终究只是个美丽的泡沫,看得见,却摸不着,也只能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安慰安慰自己。
旁人的恭违也是有条件的,离了燕城,那些不知情的人叫叫也就罢了,她可不能当真。
红娆脸色一白,忙垂头道:“是,婢子知错。”
这些日子,红娆等人亲眼见胡氏亲近姜辛,满心的怨言,此刻见胡氏出言指斥,当真是又怒又委屈。
明明刚才那吴嫂子还管姨娘叫夫人,也不见她有这等脸色,怎的自己叫了就是个错?
胡氏不察,只凝眸想了想,又道:“吴嫂子是个心思细腻的,可她走得匆忙,又没留了个指路的人,想必有她自己的考量。”
她倒实心的拿自己当成了三奶奶看,但毕竟不代表章老太太也能如是想。
红娆心道:未必,那吴嫂子看似是个面善之人,可越是大善的人往往心中藏着大奸,要不她怎么这么急的抹脚就溜呢?
胡氏却已经有了定论,道:“横竖离进城还早,咱们先往前走,若是没遇到吴嫂子,那咱们就先进城,着人打听着,缓缓往章家去就是了。”
见胡氏有章程,红娆这才收了担忧之色,命车夫赶车,她则小心的服侍在胡氏身边。
瑞哥儿明明已经很倦了,却撑着不肯睡,更不要乳娘抱,不厌其烦的问胡氏:“娘,咱们果然要到燕城了吗?是不是到了燕城就能看见爹了?爹走了好久了,怎么还不回来?”
聪哥儿年纪长了几岁,倒是沉稳的很,可也睁着着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望着胡氏。他已经知事,对于自己尴尬的地位略有所知,胡氏可以不计较名份,在武州作威作福一辈子,他却不行。
这次回燕城,他或许有机会名正言顺的上族谱,聪哥儿比任何时候都更期待。
胡氏看着两个可爱的儿子,笑着重复着道:“是,会,我都说了几遍了?怎么还问?”
又耳提面命的教给他二人:“回去要先见祖母,给祖母磕头,她问你们什么,你们便按娘教的去做,也只问祖母好,不许说别的,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