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阿爹海柱宽阔却精瘦、咯人的背上,海棠艰难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失神的打量着四周陌生的一切,远处青黄相接的绵延山脉,近处干裂的农田以及因为干旱缺水而枯死在田里的秧苗,以及身边衣衫褴褛、瘦弱的走几步就要歇一歇,仿佛一不小心就要背过气去却依然相互搀扶着、坚持着朝前迈进的家人。
这一切都刺激着着海棠原本就不是很健壮的神经,她穿越了,离开了已经没有了老爹的二十一世纪,到了这汉末。不是阎王答应她的康乾盛世,也不是黑白无常索取贿赂时所说的大富之家,那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爬出来的鬼老头所说的“宝贝”更是不知所踪……她娘的,那么多收了她贿赂的大鬼小鬼也就孟婆收了钱办了事,没有拿去她前世的记忆……呜呜,老爹,果然,没了你,海棠真的是啥啥都不行啊。
前世,末世文中流行一句话,吐着吐着就习惯,换到海棠这里就成了趴着趴着就习惯了。
确实是趴着趴着就习惯了,海棠已经穿过来三天了,这三天基本上除了解决生理问题,她都趴在阿爹的背上。因为身体虚弱,且好几天没有吃食,她已经走不动路了,应该说海家已经没有几个人能够走的动路了,大家都是靠着一股不能放弃的意志在撑着。
这三天,海棠睡睡醒醒,因为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她已经知道这里是东汉末年,今年是光和五年,也就是公元182年,距离规模宏大的黄巾起义还有差不多两年半的时间(虽然感觉很想死过去,但是还是无奈的接受了现实),也知道了这身体的身份。
原身也叫海棠,和她同名,现在只有8岁,因为长期营养不良长得瘦瘦小小的,看着还没有现代五六岁的女娃娃大。海家祖籍幽州,靠近乌桓,因为幽州兵事频繁,经常受乌桓、鲜卑侵扰,加上这几年,年年干旱,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了。无奈之下,身为家中长子的阿爹在祖父、祖母过世后,就带着二叔一家三口,以及他们一家五口举家逃难。
海家历来子嗣单薄,也没什么亲眷,所以逃难前大家只商定向南走,毕竟南方多水,干旱应该没有北方那么严重,粮食也应该多些。可是一路走来才发现,他们想的太理所当然了。
汉末的这次干旱几乎席卷了整个中原,外出逃难的也不只他们一家。而且越往南似乎难民越多,这让海家上下越发的心里没谱。更加严峻的是,因为逃难的人太多,一路上找不到吃的,他们一家已经有两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如果,如果明天之前再找不到吃的,他们一家八口人恐怕就都得饿死了……
又是一阵死一般的沉寂之后(因为没有吃的,众人也只是低头走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所以周围很是安静,只有大家埋头走路的沙沙声),海棠只听身后“砰”的一声响……
“阿娘?”
“孩儿她娘?”
“大嫂?”
“当家的,我,我走不动了……”海棠娘张氏终于因为体力不支,加上怀里还抱着早就走不动的4岁小儿子海松倒头栽倒在地上。好在因为母性的本能,在她摔倒的瞬间将小儿子护在了怀里,所以并没有伤到海松,只是吓的不轻。
“孩儿他娘,你要撑着啊,咱还有诚儿(海棠十一岁的大哥)、棠儿、松儿(海棠年仅四岁的小弟弟)呢。你走了我和孩子们可怎么办啊?”海棠的阿爹、阿娘素来恩爱,成亲十几年了从没红过脸,两人这么多年来,一路扶持着走到现在,看到自己的妻子摔倒在路边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阿爹连背上的海棠都顾不得了,慌忙跑过去把妻子抱在怀里。而海棠则因为阿爹慌乱间没有意识到背上还有个女儿,从阿爹的背上滑落了下来,摔在路上,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海棠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漂亮的庄园里,庄园很大,中间是收拾的很齐整的农田,农田里有七八块已经种上了蔬菜、庄稼。海棠好奇的数了数,刚好两块西红柿、两块茄子、三块水稻还有一块是一种不认识的花草,已经打了花苞,估计很快就应该开花了。农田旁边有一棵直径足有两三米的老树,树高估计有几十米,树叶竟然是从没见过的金色中带着浅红银丝。
老树的旁边坐落着一排竹楼,看上去很是雅致,海棠站在门口喊了两声,也没有人应声。她怕主人回来,误会她心存不轨,也不敢多留就离开竹楼往庄园的其他地方走去。
农田的另一头有一口池塘,海棠估不出大小,不过看上去应该有她前世大学里的一个操场大小,池塘里竟然还养了鱼,而且那鱼长得还很怪,现实里,海棠似乎从没见过,不过却又觉得分外眼熟。
在这庄园里转了一圈,海棠竟然莫名的感觉这个整个庄园每一处都很眼熟,就是死活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让海棠好一阵挫败。
不过,人一停下来倒是让她想起来饿了好多天的肚子,顾不得那么多,海棠跑到旁边种西红柿的地里寻了几个快要成熟的西红柿,也顾不得洗,就几口吃进了肚子里。
因为吃的急促,海棠初始倒没觉得,都吃进肚子里了,才发觉这西红柿异常美味,酸酸甜甜的,让人口齿留香。
海棠一口气吃了两个个大西红柿才堪堪停下嘴。正待再摘几个带着,就听一阵软萌萌的童音传来“主人,主人有人来偷菜了,主人,主人有人来偷菜了,快,快,放小花……”
“啪”海棠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