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真的是她吗?
消瘦到几乎骨瘦如柴,脸颊深深的凹陷了下去,突出了颧骨,连眼睛也是……他……看不到任何的光彩,一点阳光在她的身上都看不见,就如同腐朽了的树木,只是干枯的等待着死亡。
那个温柔的小女孩呢?
那个在他少年时期拥有最明媚笑容,仿佛对他来说犹如阳光般存在的顾音希呢?
“哥哥……你流血了……不要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他不断的摇头,不断的摇头,脑子里全部全部统统都是顾音希小时候还有些稚嫩的声音,以及,她对他伸出来的手。
“哥哥,如果你觉得痛,就告诉我,我会轻轻的……”
不是……不是……
“我……不该救你,不该认识你……”
他想着,想着好多好多,眼前苍白如同枯槁的她,小时候的如同阳光,腼腆羞涩却有着甜甜笑容的她。
他记得抱着她,自己很疼,很冷,一直一直都很疼很冷,而只有在抱着她的时候,才会觉得身体那么的温暖……
为什么,他的阳光却成了现在了皑皑的雪色?
冷,全身从来都没有觉得冷,仿佛置身在冰窖之中。
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小音,不是你,对不对,这不是你^……
他缓缓的艰难地蹲下身,在她的面前蹲下,想要仔细地凝看,想要听到她说,她不是顾音希。
伸探到空中,几度欲抚上她消瘦的脸颊,却始终只能悬在空中。
曾经,她肉肉的小脸。
曾经,她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的小脸。
曾经,充满了如同夜空星辰般璀璨的眼眸。
曾经……
“姨姨,这个叔叔刚才把老姑婆打走了。”小男孩对她说完,又很歉意地说,“对不起,叔叔,我姨姨的眼睛看不见。”
看不见!?
不可能!怎么可能看不见了!
他无法相信地将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没有任何的反映,没有一点的动静,就像个木头人一般。
“谢谢你刚才救了我和小诉。谢谢。”她说着。
想要开口,不想要像陌生人一样说谢谢,小音,我不需要你的谢谢,可是失去血色的苍白双唇颤抖着,却已经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忽然之间……
他已经没有什么想法了。
没有了,大脑一片空白。
他只能感觉到,自己心脏有种东西……裂掉了……裂掉了,犹如珍贵的水鲸摔在地上,化为了碎片……
“小诉,小诉。”有女人奋力的拨开人群,冲到小诉面前,“我让你看着姨姨,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想推姨姨到对面河边吹吹风……”小诉委屈的说,“姨姨老是在医院里也不好……”
“你呀。不可以做危险的事知道吗?”
“楚楚。”她的眼睛没有动,只是微侧了脸,“是我让小诉带我到河边的……对了,麻烦你帮我谢谢这位先生,刚才他救了我和小诉……”
楚楚听了,赶紧道谢:“谢……”字未出口,却怔在了原地,“高……高进?”
“高……高……进……”楚楚颤着声音,呢喃出眼前男人的名字。
“楚楚,我们走。”几乎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音希便绝然道,甚至她等不及楚楚来推她,直接抓着轮子边的推手,就要摇着离开。
他的手死死抓住扶手,不能让动半步。
离开……就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想说话,可是哽咽的喉咙,小音,你让我说什么?他苦涩的埋下头,忽然间,凸出来的小腹让他惊愕不已的抬头。
她已经瘦得皮包骨了,但是她的肚子却像怀孕了六七个月的妇人,与她瘦弱的身体形成鲜明的对比。
怀孕了?谁的孩子?陶诺寒的吗?
“高先生,不好意思,请你放手,我要带音希走。”楚楚推着轮椅后面的专门用来推人的扶手说道。
不放,不能放。
他在期待着,期待着她的眼睛能够看他,一眼,一眼也好。哪怕是仇恨,哪怕是凶狠,哪怕她说一句:“我恨你”也好。
小音,你的恨,你有多恨,你告诉我。
我……不能放手。放不了手。
“给我一个机会,这一次我不会在伤害你,我们好好的过日子,好不好?”他几乎恳求着,他不在乎她怀了谁的孩子,只要她愿意再回到他身边,她的孩子就是他的孩子,“你还记得雪雪吗?她都当妈妈了?你难道不想看看它,摸摸它吗?”
她什么都不说。死无的眼睛一片寂静,没有任何的反应,连一个点头,摇头都不肯。
“高先生……”楚楚想推开,但是高进死拉着她根本没办法行动。远远的,她看到陶诺寒正走过来,赶紧道:“诺寒,这里,诺寒!”
听到楚楚求救的声音,陶诺寒快步走了过来,一见到高进死死的拉着轮椅不肯放,他只好道:“高进,如果你想要小音,现在就死在你面前,你可以不放手。”
他木然地抬眼看着陶诺寒,神色凄然,什么意思?
“你放手,我告诉你一切。”
“诺寒哥哥。”
“你难道不想要回你孩子的骨灰了吗?反正,他逃不掉的。”
“……”她沉默了。
高进松开手,楚楚立刻推着音希离去。
他死死的盯着她们离去的背影,一盯,是永久,还是万年,心在变得空虚和死寂,他无法眨眼,无法眨,只能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