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清越皱着眉催促了苏陌素一句:“夫人且先将鱼吃了。”
苏陌素被吊着心思,只得低头又连咬了好几口鱼。
花清越这才回答:“那凶手既然知道李泥巴的手段,无非就是两种人。要么是给李泥巴那药之人,要么就是李泥巴的近交好友。”
“李泥巴穷困潦倒,又整日懒惰不堪,根本没有什么来往的朋友。当年的盗窃案和命案因为都没有什么实证,他便侥幸逃脱了许多年。在之后几十年,他也从未长进过,依旧是用的那药继续做着用药倒鸡的勾当。”
“新县令翻了案卷,疑的依旧是李泥巴。他遣人去守在李泥巴家门口,终于逮到他用药的行为。确定其盗窃行径之后,县令不过是危言耸听了几句,李泥巴为了撇清责任,就将当日卖药给他之人倒了个干净。”
苏陌素听完,颇为感叹:“此事倒也简单,可惜那人枉死这些年才得到告慰。”
花清越望一眼苏陌素手中的鱼,又催了一句:“再吃点,你若是不吃鱼,明日我可是要抱着你上马车的。”
苏陌素听了,忙低头又去咬鱼。
花清越看着那火光,却是突然叹了口气:“此案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却也复杂。简单在于当日寻丝觅迹、抽丝剥茧是完全可以早点找到凶手的。”
“复杂却也在于过于简单。若是县令过于轻视,将此案分开而断,盗窃只做盗窃,命案另做一案,那想来查上多久也难有进展。又或者这县令再不负责任一些,只想着结案,将李泥巴这窃贼一并冠上杀人之责,这真凶就永远逃之夭夭了。”
苏陌素听完后,细细想了想,觉得事实与花清越说的真是一般无二。她不由得有些感慨:“这世上的事还是要多存几分仁义之心,为官者也好、为人也好,还是不要以大小看仁义。不要认为小恶即可忽略,大恶才要追究。那第一个县令也定是只执着于命案去了。”
“为官者舍小择大的人太多了。”花清越自然见多了这种情况。官者,即便不追利,也是逐名的。而无论名还是利,大案子自然价值更为明显。
花清越心里虽然想得多,但说出口的却少。他看向对面的苏陌素,对方已有些昏昏欲睡,于是便又去拾了许多枯树枝过来。
“夫人,你先上床休息吧。”花清越劝道。
苏陌素摸了下自己的衣服,发现大部分已经干了,但那些花边或者褶皱之处却依然有些湿润。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我且再等等。”
可这句话才说完多久,浓浓的困意就席卷而来,苏陌素缩了缩身子,抱着膝盖就睡着了。
花清越正在添柴火,他一边将枯树枝放到火中央,一边再次劝苏陌素去休息。
“夫人,你本就有些受寒,且去榻上休息,你衣服我帮你……”
他话未说完,便已看到完全入睡的苏陌素。
花清越站起身,走到苏陌素身旁。他伸手摸了摸苏陌素的头发,确定她头发已经基本干了,又微微碰了下她的额头,感觉她并没有发热,这才舒出一口气。
花清越想了想,还是没有马上叫醒苏陌素。他走出山洞,准备再去拾拣一些枯树枝回来。
山谷内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一轮弯弯的明月高高挂在枝头。花清越却知道,这轮明月不过是一个假象而已。
他初进山谷,若不是这轮明月,也注意不到这谷内的时辰全是假的。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花清越初进山谷是十余日前,那时候的月亮明明该是圆如玉盘。然而夜里,花清越却发现月亮细如银钩,犹如初一、初二的时候。
山谷之中的花草树木又变得如前夜那般,仿佛陷入地沉睡之中。即便夜风十分清晰地从花清越的身边刮过,还将他的发丝和衣袖都吹得有些飞扬,可这树枝没有分毫摆动,红花绿草也没有纹丝摇动。
这些花草树木与谷外的完全不同。
花清越垂下眸子,没有再过多留意山谷中的异样。他捧了更多掉在地上的枯枝走回山谷。
将枯枝报了满怀的时候,花清越也有些诧异。同是树枝,为什么这些断了的、到了地上的,就如同死物一般不会动作。而那些依然生长在、连接在主干之上的却如同活物一般,懂得缠人?
掀开洞口的绿草,花清越走近其中。苏陌素已经彻底入睡了。
花清越放下怀中的枯树枝,想了片刻,轻轻拍了拍苏陌素的肩膀:“夫人,且先去床上休息吧。”
苏陌素下意识地把手递给花清越,迷迷糊糊地站起身来。她点头吩咐道:“知画,扶我去睡吧。”
花清越挺清楚她口中所说时,微愣了片刻,却没有出声。他任由苏陌素搭在自己手背上,扶着她便去了石榻那边。
才坐到榻上,苏陌素就仿佛找到了床一般,自己侧躺下去,完完全全地进入了梦乡。
花清越看着熟睡的苏陌素,将方才捧回来的那些柴火又重新堆了一小堆,放到苏陌素睡的榻附近。他将那些柴火重新点燃,直到有暖暖的光照在苏陌素脸上,花清越的面上才流露出轻松的神色。
做完这一切,花清越坐回自己的石榻。他背靠着凹凸不平的石壁,一只脚踩在榻上,一只脚放在榻下,随意地从头顶摘了片树叶下来,放到唇边吹奏起来。
如果苏陌素此时还醒着,就会发现花清越今夜吹的曲子,和昨夜的明显不同。
昨夜那曲子十分舒缓,听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