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城门最终被冲开,统一着青衫的西凉军士兵高喊着口号冲进门洞,当即就是一番短兵相接,火把摇得乱晃,刀剑映得发亮。【网首发】
叶天麟拉开满弓,一支着了火的箭直冲城墙上飘摇的旗子,像是在高处炸开了一簇火花,只一招便先声夺人,大振军心。
西凉军每年都要和草原骑兵打上几场,那种死人堆里滚出来的铁血气质又岂是松懒懈惫多年的城内军能比的?破开的城门就像是决了堤的洪水,一道口子里冲出无数勇猛的力量来。
叶初雨喊的那一声让宋兴仁差点失神,可结果却是让城外的西凉军占了便宜,势如破竹般冲杀进来。
宋兴仁原本还站在城墙上指点方遒呢,叶天麟那一箭离他近在咫尺,箭尖上的火苗似乎都把头发燎着了,眼看着就要吓破胆子了,抱着头想往城墙下面跑。
跳跃的火光下,两方人马不断拼杀,一寸寸地挤进城门之内,又被反攻了回去,再次挤进来,反反复复了数次。
直到梁铭远不负嘱托地控制住了总督衙门,并将大大小小的妻妾子女绑成一串赶来北门城下。刀锋又快又稳地划过一排脖子前面的几毫,梁铭远中气十足地大喊:“宋兴仁,你想当孤家寡人,老子今天就成全你!再不投降,就一个一个宰到你投降为止!”
虽说这一招看起来下作了点,可荣英与宋兴仁想要造反的可是这座边境重城,一旦失手,北苍大好平原都将任草原人长驱直入,甚至上京都不再有安乐上都之称了。还是叶初雨斩钉截铁道:“为什么不抓?这是我们在城里想要翻盘的唯一机会了,还管什么道不道义的!”
被后世史学家称作“逆荣侵边”的这一夜,汨汨的鲜血洗刷着城门下的石板路,流出蜿蜒诡异的线条。死尸层层堆积在狭湿阴暗的门洞内,刺鼻的气味熏人欲呕。
几乎是在同一夜,千里之外的东南边境上,不知被何人挑起了大半数营房的哗变,一江之隔的南楚岸上,也以绝非巧合的速度集结起了十万大军,摆明了是要趁此机会踏上北苍的土地,扩张南楚的版图。
荣英私逃,沈南白在军中是无兵无将可供差遣,又要如何应对这内外忧患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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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大开,叶初雨看到叶天麟和武安侯均平安无事,转身就继续投入到杀敌大业中。
她身骑白马穿梭在人群中,想要欺身的步兵被蹑电踢飞踩伤,同样优势的骑兵则是没头没脑乱冲一气,总是被叶初雨轻松躲过,随即用手弩匕首等兵器展开反击,毫不犹豫地收割着一条条生命。
平时压在心上的担子太重,只有在这种近乎狂乱的战场环境中,叶初雨才能彻彻底底地发泄一场。下刀毫不犹豫,动作精确流畅。没有人再敢轻视这个纤秀少女:当着一群重兵的面前狙杀了宋海龙,上了战场后还这么霸道凌厉,不知疲倦!
淡色衣衫上溅透一层又一层的鲜血,黏糊糊地贴在身上。直到天色熹微,朝霞初生,战火渐熄,叶初雨才丢掉抢来的兵器,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过度劳累后的那股疲倦感瞬间袭来,让她觉得眼前一片恍惚,脱力地搂住蹑电的脖子,整个上半身彻底松弛下来。
手指还在微微地发抖,叶初雨咬着牙撑到叶天麟面前,“三哥,荣英捉到了没有?”
叶天麟摇头,脸上一抹恨色。“虚虚实实,还是让他抓住机会往北逃了。”他这才注意到叶初雨衣衫染血,摇摇欲坠的状态,忙牵过蹑电的缰绳稳住,“初雨,你怎么了?受伤了没有?”
叶初雨勉强朝他笑了笑,指着通红的下摆道:“都是别人的,不用担心,我回去休息一会儿就好。”
叶天麟半信半疑地松了手,她在马背上摇摇晃晃,让蹑电放慢步子缓缓行着。
眼睛半睁半闭间,叶初雨恍惚看见前方有道熟悉的身影,脊背笔挺地坐在马上,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身上。
她用力眯起眼睛,想要看清那件玄色的团龙纹锦袍,那张俊逸深邃的面容,蕴了沉沉墨色的双眸。
“萧……离?”眉心轻蹙,叶初雨不确定地呢喃了一句,紧接着大脑中一片天旋地转,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失去意识,就要从马上栽下去。
不是预计中的坚硬地面,而是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接住了她,暌违已久的怀抱里有淡淡的药香,仿佛有安神宁心的功效,让叶初雨毫无防备地彻底昏了过去。
这一觉仿佛睡了很长很长。她能感受到自己正躺在柔软舒服的床榻上,盖着质地柔软精良的锦衾,房间里有人来来去去,还有人似乎一直坐在她身边,俯下身来亲吻她的额头。
“伤口不深,也没伤到要害,血止住了就好。”
“她是太过疲劳,伤损心神,才会脱力晕倒,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她怎么会伤成这样?到底是多久没好好睡过了?”
冰冷浑浊的湖水涌进口鼻,想要挣扎却抓不住任何东西;密密麻麻的黑蛇群缠绕翻滚,猩红的信子快要贴上她的皮肤;萧离染上绯色的俊脸在她面前不断放大,眸中流动着陌生的奇异光芒;白衣仙逸的墨羽在冷笑,黑衣神秘的颜歌朝她勾起嘴角;缓缓转动的巨大星盘上紫金光芒交错,泼天的红雨笼罩了整个上京,阿塔娜朝她走来,指着她,控诉她夺走了属于自己的一切,突然挥起马鞭,将所有画面抽碎成漫天星光……
“我没有!”
叶初雨尖叫着醒来,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