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看起来与其他的小村没有什么不同,唯独少了许多声音。
孩子一起嬉戏的声音;公鸡打鸣,母鸡产蛋后的咯咯声;老牛呼唤幼牛的哞哞声;还有夜里的汪汪声。
农村应该有的一切声音,好像都凭空消失了。
王哲意识到这些的时候,已经是他带着子豪回到城里一个月之后了。
王哲把子豪带回城,把他安排在自家公司的仓库,与仓库的老齐头一起看管、收发货物。
每天的工作并不累,管好货物,记好帐目就行,工资也不低,算是给他安排了个营生,给了李伯一个交待。
之后的一个月里,王哲开始忙于生意上的应酬,渐渐淡忘了老宅,村子的事情,直到有一天他去帮一个朋友布置婚房。
那是一个面积过百平的楼房,装潢的也很考究,屋里的设施都是最好的。
唯一感觉不太协调的是,屋子里有浓重的花露水的味道,王哲不由随口问了一句:“怎么喷了这么多花露水?”
朋友说:“赶婚期嘛,房子刚装潢的,特别是墙上刮的大白,甲醛含量高,气味重的很,刺鼻子,来不及开窗放啦,只好用花露水来遮一下下。
王哲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那墙上的一对脚印,父亲、林叔的疲惫神态,像闪电一样在他脑中迅速划过。
原来只感觉仓库有哪里不对劲,直到方才,王哲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了,老宅的仓库好久了,墙面怎么可能那么白净、光滑。那墙是重新刮过的。
何况那也根本不是住人的地方,又何需花露水来驱赶蚊子呢。
父亲和林叔利用一个晚上的空隙,将一整个仓库重新刮过大白,用花露水掩盖大白的味道,掷锏难萄味则是为了加速使大白干燥,烧材烘烤产生的。
他们究竟为了隐瞒什么事,让他们如此大费周章。
又联想到李伯一家的言行种种,王哲的心里莫名发慌,也没心思帮朋友继续部置婚房了。说了声抱歉,就急匆匆地赶到公司仓库,不由分说,拉起子豪就开始往小村赶。
在路上,王哲问起子豪村子里倒底怎么了,为什么他们怎么好像是很怕老宅。
可能是由于王哲心焦,态度不好,子豪不知是吓到了,还是什么原因,支吾了半天,才得得瑟瑟的从吐出几个字:村里……有……鬼!
王哲从返光镜中看了子豪几眼,子豪脸色发白的厉害,明显吓的不行,不似做假。
鬼!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鬼!当时的王哲并不相信鬼神之说,接下来,无论王哲怎么哄,怎么问,子豪都不肯再多吐一个字。
王哲的脑子很乱,想着小村、老宅,父亲,林叔,脚印,他有种不好的感觉,脚下的油门踩的更加大了。
心急火燎地赶到小村已经是晚上11点多了,村里已经没有一丝灯火。
王哲和子豪先回到李伯家,院门已经在里面上锁了,叫了好半天,李伯夫妻才听出是他们,出来打开院门,将他们迎了进去。
这期间,村子里没有一声狗叫。
李伯、李婶迎他们的时候,一直在左看右看个不停,那样子好像是怕什么东西突然冲过来。
进了房门,王哲看见门边竖立着那块大木门板,上面贴满符纸,门槛儿处有许多糯米,一条长桌子和许多重物,放在另一边,明显是和那天一样部置的,他们回来后,李伯夫妻将它们收起,好打开房门,让他们进来。
当他们一进入房中,李伯、李婶还有子豪又速度极快的将这些东西重新部置好。
王哲本有心再从李伯那打听些什么,可料来也问不出什么来,也就作罢了。
和李伯他们简单说了几句,王哲就要去老宅,李伯和李婶死拉着他不放,说是:这么晚,把王建业吵醒,会把他吓坏的,以为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有什么还不能明天再说。
王哲想想,他们说的也有道理,再急,也不差这一晚。
况且,如果爹那面要是出现意外,李伯家离老宅最近,不可能不知道,既然他都没说什么,应该没事。
王哲又住到了上次住的那间屋子,西堂屋。
窗户上,依旧贴着黄符纸。不过,这一次,王哲与李伯有言在先,不许锁他的房门。
李伯见王哲知道上次锁房门的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讪讪的答应了。
许是赶路累的,许是先前心焦气燥导致王哲精力不济,躺下后不久,他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并不踢实,他迷迷糊糊的做了一个恶梦,梦到王建业在拼命的向他跑来,不时的回头张望,脸上表情很害怕,张嘴向他大喊着什么,就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向他逼近。
王哲吓醒了,出了一身的冷汗。睁开眼睛看看四周,才发觉那是一个梦!
屋外不知何时起风了,风很大,吹的某处的一个枯木桩呜呜的响,与老版《聊斋》里的背景音一样。
王哲闭上眼,听着风声,心还在怦怦的跳,被那个恶梦吓坏了。
风还在吹,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
吱嘎……吱嘎……
王哲猛然睁开眼睛,突然出现的吱嘎声是从房门那里传来的。
王哲清楚的记得那扇门的后面李伯立了一块厚重木门板,板上贴满黄符,一条长桌子上堆满重物,顶在木板上,糯米铺满门边。
难道李伯他们做的一切并不是无知,而是真的有什么东西要从外面冲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