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越出狱了,一番长谈,老头儿留给杨刚一个天大的诱惑,还有一个极艰难的选择,施施然扬长而去,只留下杨刚一人在牢狱中,犹在苦苦挣扎。/
酒已冰,菜已凉,一部春秋散落几案,淡淡香气萦绕室中,只是眼前一切杨刚统统视而不见,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一个得不到答案的念头。
这下策,我是选呢?还是不选?
颜越提供上中下三策,上策遁走江南,风险最小,中策归降李闯,生死全在李自成一念之间,下策则胆大包天,一旦选了,便再无退路!
可是不知怎的,杨刚心心念念想得全是下策,脑子里上、中两策完全没影,并且到了后来,杨刚不知不觉中想得已是该不该选择下策,而不是去想下策到底风险多大,成功几率究竟有几分!
也难怪杨刚如此,实在是下策获益太大,大到已经让人自动忘记其中风险的境地!
后世经济学讲,资本是逐利的,只要有适当的利润,即使是骗局,也会让无数聪明人趋之若鹜,著名的庞氏骗局并不高明,传销什么的又能蒙骗谁,有无数人上当受骗,倾家荡产,不过是利益熏心,双眼选择性失明罢了!
马克思说,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润,它就保证被到处使用;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而现在,颜越提供的下策已经不是百分之三百的利润了,一旦成功,一本万利都难以形容,占据三秦,窥伺中原,如此巨大的诱惑面前,谁还能保持理智!
如果不是武毅营实在太过弱小,杨刚恐怕当即就会做出决断了,脑中尚有一分清明,清楚知道自己家底如何,杨刚才迟迟难以决断,也正因为如此,心中才更加煎熬。
时间一点点过去,囚牢内光线渐暗,木班、贾衮两个悄悄拿来火烛,添加炭火,一声儿也不敢发,一种亲兵也待在一旁,默不出声,虽然不知道杨刚和颜越说了什么,可是只要看看杨刚神情,任谁都知道在思考大事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牢里众多人物肚子饿的咕咕叫,纷纷觉得疲累,但一人留在囚室中的杨刚却依旧木偶泥雕一般,大家伙只以为杨刚要在大牢里安家了,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外面怎么回事?谁放,算了算了,嗯,现在什么时候了?”杨刚猛地一惊,随即问到,问的漫不经心,心中依旧在思索挣扎。
“回大人,已经是戌时三刻了,出来一天,大人是不是回家去?”刘石头上前一步,躬身回禀。
“哦,这么晚了啊,唔,肚子好饿,不急,在这里吃了饭再说!”
杨刚一愣,好像刚刚发觉时间过去了这么多,眼角一扫,看见残留的酒菜,这才感到肚中饥饿。
行军打仗,杨刚什么苦没受过,也不在乎冷热,坐下来吃喝起来,小菜刚夹了一筷子,杨刚突然停了下来。
“刘石头,派人把卢大富找来,嗯,黄亮也叫到这里来!”
不说杨刚享用颜越剩下的酒菜,也不说木班、贾衮张罗着再往囚室里新送吃食,只说三两株香后,武毅营如今和杨刚关系最亲近的两个军官都到了商州大牢。
已经入夜,武毅营将主召见自家下属,不在官衙,不在宅院,偏生在囚牢里,两个丘八不由得心中讶异,等走进大牢,悄悄地把几个衙役、亲兵问了一番,两个人依旧摸不着头脑。
军师参赞和咱们大人说什么了?怎么把大人搞得神神叨叨的?
带着疑惑,卢大富、黄亮两人平生第一次进了囚牢,不久后,大牢里又多了两个神神叨叨的家伙。
“杨头儿,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当然是干啊!”
稍微清醒一点,卢大富第一个就表达了观点,武毅营连战连胜,商南、商州尽入掌中,如今有机会夺取整个三秦,卢大富想都不想,一颗心立马火热的不行。
黄亮也是一样,稍微思索一阵,一向冷静的斥候头子也坚决表示,应该大干一场。
“大人,属下以为此事能干!”
“颜先生说了,攻取潼关当在李闯远离以后,如今商州在我军掌握中,就算拿不下来,俺们大不了退回商州,可要是拿下来了,嘿嘿,就算拼光手下人马也值啊!”
黄亮目光灼灼,热切的很,以黄亮看来,武毅营家底就这么大,能输到哪里去,可若是成功,那获益简直无法想像!
找来两个心腹手下,把颜越说得上中下三策细细讲了一遍,杨刚希望能够得到一点助力,有一点启发,可谁知卢大富、黄亮比杨刚还热切、急迫,几乎想都不想,就做出了一模一样的选择。
其实卢大富、黄亮说得正是杨刚所想,可不知怎么的,两个手下的言词却不能让杨刚觉得满意,内心深处,杨刚隐隐希望听到一些不太一样的声音。
真奇了怪了,我不会这么无聊吧?
察觉了一点点自己的心思,杨刚有点发怔,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
“你们都觉得应该干这一票?”杨刚问道。
卢大富、黄亮纷纷点头,一旁站着的刘石头,甚至是木班、贾衮,也点起头来。
呼,都觉得应该谋取潼关么?唔,要是这样…………
心里终于做出了决断,心情突然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