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倒是并未生气,上前几步抬手将那小婢女扶了起来。天上飘过几朵薄薄的云,风一吹即要化去似的。那小婢女仰头仰的久了,便觉眼前的人都有些看不清楚。
只觉她身上温香软腻,眉似青山,眸姣若清泉。那小婢女伸了手出去,却又立马缩了回来,往陈宣的方向看了一眼摇了摇头道:“奴婢不敢。”
“公子,我可以作证。的确不是这孩子告诉我的,确是另有其人。公子心中其实也应很清楚,便是饶了这孩子一次吧。”胭脂陪笑道。
陈宣默不作声,只是微垂了双目凝神望着远处。胭脂微微侧身点了点头,将那小婢女扶了起来。那小婢女朝着胭脂行了一礼之后便只好退下。
“是夫人吗?”陈宣出声问道。
“公子不用替胭脂觉得不值。这一切都是胭脂自己选择的,该怎样走,一步一步走下去胭脂心中已有大概。胭脂谢过公子的垂怜。”她极是有礼一笑,施施然行了一礼。
陈宣怔怔的望着她。过了半晌,胭脂抬起头来,与他视线相接,只觉她眼中微漾着笑意。他低声问道:“果真吗?”
“那是自然。”胭脂答道。
陈宣不觉微微叹了口气,正觉心中仿若有一团热火源源不断从内里直往外面散。他不由得扯了扯前襟,烦闷异常。但他又很快恢复成常态,只是松了放在门框上的手道:“老爷就在屋子里面,你快些进去吧。”
夏日天气晴好,落在他略显单薄的身上,隐隐瞧得出他额角渗出许多微汗,鬓间多了许多湿发。胭脂的脚步停在陈宣身边,不由有些担忧的问道:“公子可是遇凉了,倒像是有些发热。”
见着他呼吸微有些急促,胭脂心道莫不是病的严重。彼时微风阵阵,陈宣鼻尖萦绕着一阵幽幽的香气,非兰非麝,更不似脂粉香味。他只觉心中好似有千万根蚕丝绕在一起,已等不及要解开。
胭脂方欲抬手试试她额上的温度。却是还未触及就被陈宣一掌打掉。胭脂心中一惊,还未来的及问,陈宣就已携着一阵风跑远了去。轻罗俱也是惊讶,但大致一想,便觉是管家几日照顾老爷定是心神劳累才至如此也并未放在心里面。
胭脂踏进屋里来,还未进到里间,便闻见扑鼻的药味和一股如落木腐朽的味道。轻罗替她撑起帘子,胭脂进到里间,映入胭脂眼前的倒是一挺干净的小屋,柳洵紧阖双目躺在床上,不见有任何的反应。
左右四处望上一眼,见着略扑了些灰尘,回头叫轻罗去打盆清水来将这屋子里四处打扫干净。轻罗应了是,便退了出去。胭脂方在那排窗下的长榻坐下。屋外花开正盛,艳华浓彩,红霞灿烂。
陈宣不知自己是到了府中的哪处,恍惚觉得四处碧色将他自己紧紧笼罩在其中,才觉有些略略心安。手心里出了不少的薄汗,滚烫瘆人,连靠在树干上的力气都没有。旁映了一方碧荷,袅袅婷婷的荷尖才露出来,闻的见清幽香味。
模模糊糊像是进入了梦境,楚氏握了根皮鞭将他绑在桌上,狠狠的甩了一鞭子笑道:“怎么样,小蹄子如今吃着这皮鞭的味道,感觉如何?你母亲可是时时刻刻都受着皮鞭之苦呢!没良心的小东西,将你送来,可不是为了瞧你们父子情深的一场戏。”
“不是的,不是的。”陈宣紧紧握着拳头,使劲的捶打着身后靠着的大树。忽然手被一人握住,将它包裹住低声在陈宣耳边道:“你不要伤害自己。”
他缓缓睁开眼,模模糊糊睁眼见着一碧衣女子,池中水影悬胜镜。他却仿若是舍不得离开眼睛轻声道了一句:“胭脂,方才对不起。”仿若是梦呓。
那碧衣女子一怔,手中的绢帕落下也仿若未知。陈宣只觉胸中焦渴难耐,胭脂的面容却极其清晰的重新浮现在眼前。身体仍旧在往外散发着滚烫的热气,胸中如千只虫子咬噬,直往脑门子上涌。陈宣试探着抚上眼前的人的手背,只觉触手生温,温软馨香。
那女子的眼泪簌簌落了下来,沁润衣襟,落在了陈宣的手上。听得见耳边的抽泣声,陈宣满心眼里全是心疼。他默不作声将他揽入怀中安慰道:“方才是我错,不要哭了,不要哭了。”
陈宣的脸近在咫尺,呼吸可闻见淡薄的药香。眼前的女子靠在他肩上,模糊不见其真面。碧色衣领下颈白腻若凝脂,陈宣竟情不自禁的吻了下去,只觉她的身子在微微发抖,如寒风中的花蕊。
“不要怕。”陈宣哑着声音说道,滚烫的手抚上那一张脸。那泪痕未干,却隐隐透出了一股不同寻常的香味。陈宣脑中一片空白,猛的将眼前的人推开。
“玉墨,你怎么会在此?”陈宣扶着那树干,耳中嗡嗡直响,身后背心沁出冷汗来。
“夫人的话果然不错,我竟还眼巴巴的念着你将老爷处理好带我远走高飞。我竟是痴了,信的如此胡话。如今你还变了心。”玉墨的声音又冷又涩,全然不复往日的清华。
“你在说的什么?”陈宣不由得更加焦躁。
“如今无妨了。”玉墨话一落,陈宣便觉唇上一软。她这厢动作仿若是携了狂风暴雨之势。陈宣却使了万分力气也推不开她。
胭脂今日起了早,在这午后,便有些起了睡意。谴去打水的轻罗竟是还未回来,胭脂不由起身欲想要出门瞧瞧。正欲跨门而出,却觉身后一大力将自己拉了回去。
天翻地覆间,胭脂已仰卧在床榻之上。柳洵的脸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