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睡不安稳,迷迷糊糊间仿若是回到那西墙内的小屋中,睁眼便见得到窗外的花影摇曳,梨花似雪,越发浓郁的春意展现在她的眼前。这仿若是马上就到夏天的温度,背上全是湿意,只觉喉咙嗓子直冒火。
慢慢的,脸呼吸都变得滚烫。窗纸上终于开始泛起一丝鱼肚白。胭脂伸长了手想要去够床边搁着的茶碗盖,杯盏摔落的声音惊醒了胭脂。却是由于眼睛上像是蒙着一层雾,看不清楚眼前的人是谁。
终于,凉凉的水顺着灼热的喉咙滑下,犹如甘泉。胭脂贪婪的去抓杯子,却触碰到了一人的手。他倒是很是耐烦,靠近了些单手环住胭脂的脑袋,让她更容易喝道一些。
由于伤及了骨头,加上晚上吹了凉风竟有些感染了风寒。不偏不倚,却病的有些重,几日一来迷迷糊糊间度过,只是到了饭点,便由着丫头喂上一点清粥小菜果腹即可。柳洵因忌讳女子生病,这几日都是谴了小厮来问过便可。
只是晚上总是会有人守在她床边替她端水。胭脂发热就总爱会踢被子,那人便只好不厌其烦,一次又一次的替她掖好,再替她调整好睡姿,这样便使得呼吸也畅通不少。
一天天过去,胭脂也渐渐的在晚上不再发热,皮肤也不见了苍白。因这几日睡的较多,面色也渐渐看上去红润了一些,只是下巴还是瘦了一些。
四月天气那日头可是晒人的很,远远瞧见这洞庭轩上盖着的琉璃瓦上五彩斑斓,金碧辉煌,看上去简直比她凤羽轩还好。楚氏不由嗤道:“这男人果然是都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子。瞧这屋里屋外,可是花了不少银子。”
屋子里新挂起来的是蝉翼纱,轻薄如烟。隔着那层纱,她甚至是可以看得见窗外的景色。屋外毒辣的阳光透过来印在床帘上。屋内燃着助眠的沉香,叫人昏昏欲睡。轻罗便就是坐在那大桌旁打着瞌睡。北窗下凉风降置,吹起床帘的一角。
胭脂醒来之时已经过了大半个中午,不由得哼哼出声。轻罗惊醒,赶忙上前几步将那洒帘撑起来。果然见着胭脂已经转醒,面上一喜将胭脂扶了起来,并给他盖上了一件薄衫子。
正是犯了春困,若是长久在床上呆久了也不好。胭脂掀了被褥,正欲起床穿了衣裳。忽听外头抄手游廊上脚步声渐近,外头的丫鬟叫道:“夫人来看二奶奶了。”
待要起来,楚氏已先一步跨进而来内室。胭脂一惊,那楚氏已先一步探出手来将胭脂的肩膀按下,微微一笑:“坐着就好。”
“这段时间苦着你了。不过,现如今也好,也算是苦尽甘来。”楚氏一笑,拍了拍胭脂的手,眼里满是笑意,却达不了眼底。
“谢谢夫人垂怜。”胭脂垂眉含笑,客气的回应一句。
“这说的是什么话?也难怪你长了这么标致的一张脸,任谁看啦都喜欢。”
红月几人连忙在旁附和道:“是啊,是啊。二奶奶的确是国色天香,也怪不得老爷心心念念的紧,每日都谴了人来问过二奶奶呢?”
“还有这事?”楚氏略一沉吟,面上神情却不由地冷了几分。她倒不知这丫头病了的期间,那柳洵竟还念着,难不成那老头子还真对这丫头动了心思。
“这是好事。”楚氏到。”你也赶快加把油,这府中的情况你也大概清楚。那越儿可是叛了他爹,去回那奉裕王府继承他王位去了。也怪不得舍了这柳家的一切。我们柳家这一大家子,只盼着你赶紧给咱府上添个男丁,也好继承柳家家业啊!”楚氏这一番话说的语重心长,清冷哀婉,恨不得将胭脂也感化。
只是胭脂却一句话也没听清。她张大了眼睛,将楚氏死死的盯着,盼着她将那句话再吞回去,或者就当是她从未听过。楚氏的那句他回去继承王位去了,可不是要舍弃这府上的一切。
心里直如水沸油煎,思绪翻涌,万般难言。楚氏说话的声音像是紧箍咒一般直嚷的她脑袋疼,昏昏沉沉越发觉得眼睛不能视物。耳边的话也渐渐的听不清了。
她垂下脑袋用手扶着,面色铁青,唇上毫无血色可言。楚氏又唤道旁边的丫鬟忙道:“这二奶奶可是怎的?怎刚一会儿精神气还好呢?怎一下子就这样子了?”
胭脂头重脚轻,只觉天旋地转,勉强靠在枕上大口的喘气。她抬手抚了抚剧烈跳动的胸口,低声说道:“夫人,让你见笑了。恐是伤寒还未好,这会儿吹了些凉风。”
“原来是这样。”楚氏挑了挑眉,阴阳怪气的继续说道:“我道还以为是别事呢?”
胭脂嘴角挂着一抹苦笑,终究还是淡淡说道:“夫人多虑了。胭脂只是伤寒未愈,才导致的有些头晕。胭脂定是谨遵夫人的教诲。”
楚氏展颜一笑,又拍了拍胭脂的手背道:“你倒是个明事理的。”
胭脂恩了一声。楚氏见其无事,便觉有些无趣,说了几句话,领着人走了。楚氏走后,红月上前来,将那被子盖到胭脂的胸口喃喃道:“夫人是来关心二奶奶的,二奶奶怎还不高兴了?这可是许许多多的姑娘家盼望着与夫人打好关系的机会啊,二奶奶怎还不懂的珍惜,还甩脸色给夫人看。”
沉闷的空气中流动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胭脂偏了头朝里躺着开口道:“红月,从今日起你就当个洞庭轩的守门丫鬟吧。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踏进这屋子里半步。”
那红月做事以来一直受的是楚氏的恩惠,不明自己不过是替夫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