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晌午,玉墨与乔妈妈一行人便径直去了西墙。日头正大,那些个女人竞相躲在檐下乘凉。玉墨老远就从中望见了胭脂。见其迎风而立,身姿柔若无骨,风一吹过,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眉间那粒鲜红的朱砂痣更是增添了几分病态,倒是生出了几分美了。
胭脂抬眼,不小心望见,垂了头下去,避开了玉墨的视线,心中却没来由的一突。
乔妈妈见这周围不见老婆子,便带了人往她屋里去。剩下玉墨在一旁候着。胭脂只觉那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却又不知是为何。乔妈妈一来,去寻老婆子,指不定只是商榷这西墙的大小事宜去了。这样一想,便也稍微心安了些。
这一厢,老婆子正半眯着眼睛躺在椅上午睡。只听园外几声纷乱的脚步声,不似西墙那些柔弱的女人,心中便有了几分了然,知晓是那乔妈妈来了。
便就继续躺着,身子也没起。那乔妈妈在外叫了几声,没有人回答。老婆子便听见几声不满的怨言:“这老婆子难不成钻土里面去了。死干净了不成!”
“呵,你嘴巴怎还是像粪坑一样臭。”老婆子出声,回道。那在外的乔妈妈一听,不由得满脸堆起笑,抬脚走进来。
“哟,这地方你住着可是舒坦啊。我瞧着可是比我那院子都要舒服几分。”乔妈妈笑道。
“是吗?那我禀告了夫人,让你陪我成不成。”老婆子亦是不让一分,说道。
“这说的是什么话!”乔妈妈掩着帕子笑道,寻了个榻子用手帕拂了拂:“老爷可是看上了这西墙中的一位姑娘了。”
老婆子心一惊,忙问道:“你说什么?”
“诶,起初我当是我也听错了。可那是夫人说的,你也知道,如今的奉裕王铁定就是咱原来的公子了。这柳家也不能无后啊,咱夫人也没那个能力了。正好啊,老爷瞅准了你院中的姑娘,还托了夫人来说呢!”乔妈妈一笑,脸上的褶子全堆在了一起,只当是看着有些分外的瘆人。
老婆子依旧不相信,她再次问道:“夫人也知道了?”
“那是,那是。今日就是夫人派我来的。”乔妈妈回道。“你若是不相信,这我领了人出去,权当是我的责任,与你老皮组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听乔妈妈这样一说,老婆子心中却越发的不安起来。这楚氏果真是开了恩,将这西墙中的女子要放出去。这原本就是送来给柳老爷当侍妾的,如今也算是各归其所。
“夫人意思是要将这西墙中的女人都放出去,让老爷做选择吗?”老婆子问道。
“不,不。老爷可就只看上了一位。”乔妈妈一笑。拍了拍手,从门外进来一丫鬟,手中拿了一封画轴,慢慢将其打开,画中的女子一身浅红衣裙,四周皆是大红的灯笼。发髻上别着一只鲜艳的红梅。那女子眉若青山,眸中灿若星辰,映着那大红灯笼的烛光艳艳生色。那粒鲜艳的朱砂落在其眉间,正是胭脂。
老婆子睁大了眼睛,瞧着那副画像是要看透一样。那拿画轴的丫鬟有些害怕后退一步,一个不稳将那画轴落在地上。余下部分的落款清晰的落在了老婆子的眼里。
青山柳越……
竟是柳越所画。那乔妈妈眼尖也瞧见了那落款,一个箭步级那个那画轴捡起来扔在那小丫鬟的怀中骂道:“真是个不省心的,叫你拿个画都拿不稳。”
那丫鬟眸中含泪,眨了眨眼便退了出去。
乔妈妈回头脸上堆起意味深长的笑容:“府中现在招的丫头是越来越不省心了,倒是让你见笑了。”
老婆子别开脸去,冷哼一声。“说吧,是谁出的主意?”
胭脂那丫头待在这西墙这么一年来,也算对她尽了孝心。想当初也是她不惜自己认罪,保了这西墙这么人。如今那柳少爷刚走,竟又被楚氏算计,心中于有不忍。
“我们都心知肚明,何必要去问个这么明白。”乔妈妈说道。
老婆子不由冷笑道:“那女人果真是长了一颗狠毒的心。恐那妲己也比不过她。”
乔妈妈脸上白一片青一片,见老婆子呲牙咧嘴的骂道不由有些害怕,忙道:“夫人吩咐了,明日派人来接。今晚上,就把那药给她喝了吧。老爷可不喜欢一个哑巴。”
老婆子一睁眼,凌厉的目光扫过乔氏。那乔氏心中一惊,想要再说上几句。但转念一想,楚氏的吩咐,谅她也不敢造次,便叫上随行的丫头,出了老婆子的院子。
远远的望见玉墨,乔妈妈招了招手,甚有些得意的大声吼道:“那老婆子不敢跟我造次,说了晚上会看着办的。”
玉墨点饿了点头,头也不回的出了西墙的大门。身后跟着的乔妈妈不由低声骂道:“好不要脸的小丫头,不过才在夫人跟前了三年而已,如今可是要在我面前也得瑟起来了。”
身后跟着的丫鬟听见,不由低低的笑开。乔妈妈不由得偏了脑袋回去骂,却是视线不由得移向了那檐下伫立着的女子。只一眼便就望见那灰色衣裙的胭脂,不由得对着她行了一礼,笑道:“奴才先跟主子报喜了。”
胭脂怔在了原处,只觉周身冒着寒意。那乔氏眼中含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看了只会让人心中开始强烈的不安起来。
那些个女人也都听见,见其玉墨和乔妈妈都散去,各自拥在了一起不知在说什么,但却像是故意避开了胭脂与轻罗两人。
胭脂捏紧双手,惶然的张望着四处。轻罗将她的手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