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了点头,眸中仿若是泪光点点,从那窗户格中透进来得光照着只觉滟滟生色。他垂眉笑了笑,道:“公子可以给胭脂一些时日好考虑吗?”
陈宣见她依然极是有礼的站在一处,垂手侍立。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天气冷下来的缘故,声音竟是在微微发抖。胭脂那一席话,虽没有给他一个正确的答复,却也没有很明确的拒绝,心中很是欢喜,也没有想太多。
“当然可以。只要你能够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就可。”他端起那碗清粥,仰头一口气喝掉。他垂眉有些怔忡不宁的望着胭脂,道:“只要是你,只要是你我弃了这条命,与那柳家生死搏命又如何?”
她吓了一跳,连忙走上几步有些关切的问道:“公子说的是哪门子的胡话!胭脂若是真让公子落入险境,还不如以死谢罪了!”
陈宣握了她的手,道:“怎会这么傻。我们如今离京都至少有十多里路了。且这庄子柳家不会注意到这里来。你放心,我哎不会像你一样总是冒冒失失的。”他抬起手来,轻轻的刮了下胭脂的鼻子。
这动作实在是太亲密,胭脂不由得后退一步,面容显现出微微的桃花色。
“公子,你……以后那动作不要再做了!”胭脂支支吾吾的说道。
“什么动作?”陈宣才明白过来,瞧见她有些羞怯的模样,心情大好,唔了一声,道:“好了,我以后不逗你你就是了。”
“公子,你好生休息。胭脂还有事情要忙!”说完,等不及陈宣答话便就是一阵烟的跑了出去。
陈宣手中的粗碗还留在手上,便不由得站了身子透过那开着的窗户朝外面看去彼时阳光微盛,洒在院中的每一个角落。院中种了几棵青竹,其余便是些瓜果的藤架子,未至深秋,这时候还不见熟,那青绿的模样隐藏在肥绿的叶子下尤为的可喜。
她一身素白的衣裳像是一只蝶,跑的极快,倒是与平常多出了点儿姑娘的活泼之感。胭脂停了下来,朝四周望了望,使劲的用手扇着,用手轻抚自己的胸口。却不料这一幕恰巧被陈宣见着。他愣了楞,不禁勾唇一笑。
庄子里的一老婆子走了过来,远远瞧见胭脂一张脸通红,走上前来问道:“孩子,你这是怎的,是热着了?老身见这天气不热啊!”
“婆婆。”她慌忙收了手,依了规矩垂手侍立道:“胭脂方才跑的急了些!”
“傻孩子,跑的撒。这院中难道还有……”
“是一条狗,一条狗。”胭脂却是慌忙接了话去,心神不定的朝前面走了。那老婆子皱了皱眉不禁有些纳闷道:“我在这庄子里住了快了快一辈子了,也不见这庄子里何时养过狗啊!”
可谁人知道,身后的陈宣却是像是喝了口水,噎着了般是吐出来也不是,咽下去也不是。他哭笑不得,却是心中愉悦的坐了下来。
北定正值隆冬,北风刮得正紧,只冻得六儿牙关咯咯轻响。马车辘辘朝前行进,四周皆是挂起了御寒的帘子。六儿抬头朝那天上望了望,皆是暗沉沉的一片。四周的房屋皆都是被铺上了一层雪晶子。
一个上午一无所获,不过就是乘着马车在路上走了半日而已。每当前面有几个百姓,老远见着,那黎云朗都是派了人前去驱逐开了马车再继续前进。马车上的柳越不得知,六儿却是清楚的很。
好不容易在这人烟稀少的地方却见着了一酒肆。不高的楼宇上插着一显眼的旗子,正是那“酒”字。马车前前后后的仆从大约都有三十人左右,在这冰天雪地里走了半日早就是冷得不像话,且马也需要吃点粮草来补给一下。六儿闭着眼睛,腿都要不由自主的朝那酒肆的方向而去。
忽却听见身后的马车停了下来,便有了嗒嗒的马蹄声传来。那骑马的人正是云野,对着柳越的马车拱手道:“大人说这处的酒是永定府上最有名,最香的。便派了奴才前来问问王爷可是要休息一会儿,喝上几杯酒暖一下再走。”
柳越掀开帘子,朝那酒肆一望。自古酒楼和茶楼都是得是人群的聚集地。自然得知民意也是直接来源。那黎云朗竟然是主动提出要去那酒楼喝上几杯。柳越点了点头,道:“当然是极好的。”
马车停在那酒楼门口却未见着有小二迎出来。黎云朗走在身后,围了一大圈紫貂的皮毛。那紫貂极其罕见,即便是在物产集中地的京都也是极其少见的。柳越还曾记得昔日柳洵花了大价钱买了那紫貂孝敬在进贡盐产之时呈给了皇帝。皇帝还为柳家减了一年的税。但在这黎云朗身上却是多见了。
“冬日里骑马归来喝上几杯暖酒,绝对算得上人生的一件美事!王爷,觉得呢?”黎云朗这人长得细白,面目有些偏美。即便是不笑之时,那双眸子都仿佛是含着笑意。
“黎大人,好兴致。本王平日在京都也喜这般,只是不似在这北定这般辽阔,喝着酒也没有意思!”
“原来是同道中人。”黎云朗大喜,负手而立道:“今日定是要让王爷尝尝换骨醪,这是唐宪宗之时产的一种酒。可惜的却是臣也不知是何做法?”
“哦?”柳越来了兴致,道:“听黎大人一说,本王一定要尝尝!”
“好……”黎云朗眼睛里藏满了笑意,一拍桌子道:“上酒来。”这声大喊,仿佛是将柳越从梦中叫醒。眼前这酒肆不似酒肆,不见小二,不见掌柜,也除去他与黎云朗二人和守在身边的侍卫几乎不见任何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