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端阳公主发现自己是在昭阳宫的偏殿里,床前守着的是邢皇后。
刚一睁开眼,一时还有些迷糊,但她很快便回忆起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满面惊恐的抓住了邢皇后的手,尖声大叫:“母后,有鬼!有鬼啊!母后!”她瑟瑟发抖,一头往邢皇后怀里撞去。
邢皇后差点从床边跌下去,幸好身边的站着的田佩手疾眼快将她扶住了。
邢皇后看着怀里的女儿哭得悲悲切切,心里软的不像话,根本就没有责怪端阳公主的意思,反而柔声道:“莲儿,母后在这里呢,不要怕!你告诉母后,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晕过去了?”
“母后!”端阳公主尖声叫道,“真的有鬼!她们都看见了!好可怕!好可怕!”
邢皇后轻轻皱眉,跟着端阳公主的宫女太监她早就审问过了,都说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都没看到,公主换完衣服还是好好的,突然就大声叫着有鬼,然后晕过去了。
“莲儿,”邢皇后柔声安慰,“没事。什么都没有,你许是太累了,看花了眼。”
“不!母后,”端阳公主拼命摇头,“不是这样的!是真的有鬼!那是一只断手,惨白惨白的,手背上还有一双眼睛,眼睛里还会流血泪……没有嘴,却会笑,笑得人浑身发冷……真的,母后,”她因为过度害怕,泪流不止,“还有一个宫女吓得跳了起来,另一个晕了过去。母后,莲儿没有撒谎,您把她们叫过来一问便知!”
邢皇后见端阳公主吓成这样,不好再逆着她说,只得说道:“是,母后知道了,母后已经叫人把鬼捉走了,你放心好了,没事了……”
“真的吗?”端阳公主啜泣着,抓紧了邢皇后的衣襟。
邢皇后轻轻拍着她的背,嘴里说道:“当然了,母后还会骗你不成?”一边以目示意,让田佩叫人把安神汤端来。
眼看着端阳公主喝了安神汤,迷迷糊糊睡着了,邢皇后才起身去了前殿。
地上乌压压跪着的全是伺候端阳公主的宫女太监。
端阳公主脾气不好,身边伺候的人换得太频繁,乃至邢皇后都认不住了,忍了气问道:“你们便是这样伺候公主的?”
端阳宫的掌事宫女黄莺膝行向前:“娘娘恕罪,都是奴婢们不好!”
邢皇后冷冷哼了一声:“自然是你们不好,难不成还是本宫的莲儿不好么?”
这时小太监进来禀报:“娘娘,贵妃娘娘、淑妃娘娘、贤妃娘娘、德妃娘娘、敏妃娘娘、胡昭仪、路婕妤、杨才人都来探视大公主。”
邢皇后皱了皱眉,摆手叫端阳宫的人都去偏殿跪着,这才道了一个“请”字。
这些后-宫中有头有脸的妃嫔进来先给皇后行了礼,邢皇后赐了座,左贵妃率先开口:“娘娘,臣妾们听说大公主受了惊,所以特意过来瞧一瞧,公主可还好么?”
邢皇后“嗯”了一声,淡淡的道:“用了安神汤,睡下了。”
左贵妃便道:“大公主过了今日便十五岁了,娘娘也该操心给公主选驸马了。”
邢皇后眉头一皱:“贵妃操心太多了吧?”
“怎么会呢?”左贵妃笑道,“娘娘有所不知,这两日宫里面流言蜚语甚嚣尘上,大公主清清白白的一个女孩儿家,白璧无瑕的名声怎容得这样玷辱?”
邢皇后勃然大怒,她就说么,左贵妃怎会这么好心,邀齐了各宫妃嫔来看莲儿,原来是讥讽莲儿走了霉运!
可是这贱人话说得冠冕堂皇,倒叫人不好反驳。
郑敏妃忧心忡忡地道:“别是端阳沾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皇后娘娘,臣妾觉得还是请法师过来禳解禳解的好。”
邢皇后瞥了她一眼,冷冷的道:“皇宫里有皇上的真龙之气在,一切邪祟都不敢侵袭,你竟敢说莲儿沾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的意思是皇宫里不干净喽?还是说皇上的真龙之气镇不住那些邪祟之物?”
郑敏妃忙跪下了:“臣妾不敢,臣妾也是关心端阳公主。”
邢皇后满肚子的怨气没有发泄出来,今日本来是端阳公主的及笄之日,她口里不说,却已经给端阳公主准备了低调却庄重的及笄典礼,谁知竟硬生生被搅黄了!
偏偏还找不出来那个罪魁祸首!
真有一种积蓄了力量准备重锤出击,却找不到要击打的对象的感觉,十分窝火,这个时候敏妃自己撞了上来,却怪得了谁!
郑敏妃十分委屈!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在太监尖利的“皇上驾到”的叫声中,昭帝迈步走了进来。
以邢皇后为首,所有的妃嫔全都跪下行礼。
昭帝脸色不太好看,淡淡说了一句“平身”,便走过去在正中铺着明黄色锦垫的罗汉床上坐了下来。
邢皇后在另一旁坐下,所有的妃嫔都站了起来,只有郑敏妃还满脸委屈跪在地上。
邢皇后目光一沉,刚要说话,昭帝已经开口:“敏妃这是犯了什么错?皇后,敏妃毕竟是四皇子和二公主的母妃,你便是看着这两个孩子份上,也该给她留几分颜面。”
邢皇后一怔,昭帝从来没有这样给她不留情面过。自己身为后-宫之主,别说给妃子们罚跪,便是打一顿,昭帝都是从不过问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但也赶紧叫人把郑敏妃扶了起来,笑道:“臣妾不过是说了几句重话,便把敏妃妹妹吓成这样了。”
陈德妃忙道:“皇后娘娘一向待人宽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