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阳公主虽然是微服出宫,可是身边的嬷嬷、宫女、太监还是跟了十几个的,这样浩浩荡荡行来,越发显得水之湄冷清。
“你姐姐果真是襄宁侯府的嫡长女?”端阳公主疑惑道,“怎么连个服侍的人也没有?”
顾倾华脸上微露尴尬之色,心里也有点埋怨祖母,既然知道公主来水之湄怎不赶紧叫几个人过来充门面?姐姐也真是的,还病着呢,瞎折腾什么!
但很快便笑道:“姐姐病着,受不得喧嚷,所以除了贴身服侍的,其余人等都回避了。”
端阳公主这才点了点头。
也不用通传,一行人直接上了楼。
楼梯咯吱吱一响才有个丫鬟探出头来望了一眼,然后惊讶地道:“二小姐来了!”
翠微翁主的婢女橘红也凑过来看,然后推那丫鬟:“快叫你们小姐……”
端阳公主喝道:“橘红你敢再说一个字,信不信本宫撕了你的嘴?”
橘红吓得抖衣而站,赶紧跪下了。
于是端阳公主一行人长驱直入,径直进了顾倾城的内室,便见顾倾城倚在床头,翠微翁主坐在床边,不知原来在说什么,脸上都有淡淡的笑意。
“表姐在笑什么呢?”端阳公主倚门而立,嘴里跟翠微翁主说着话,眼睛却在打量顾倾城。
这一看不由得大吃了一惊。
记忆中的顾倾城水灵、娇艳,虽然年纪不大,但也已能看出几年后的倾城之姿。
可眼前的顾倾城鬓发蓬松,脸色蜡黄,就像是一朵失去了水分的干花,美丽的影子还在,却已不再动人。
“顾二,”端阳公主记不住顾倾华的名字,便以排行称呼,惊叫道,“她是你姐姐顾倾城?”
顾倾华也没想到几日不见顾倾城会憔悴成这般模样,大惊之后眼底流露出一丝笑意,“回公主,这的确是臣女的姐姐。”
顾倾城早让莲叶搀扶着下了地,颤巍巍给端阳公主行礼。
端阳公主兴味索然,随意摆了摆手,“本宫是来看美人的,人家说病美人更有看头,本宫怎么瞧着你这么倒胃口啊?”
顾倾城气喘吁吁的道:“可见臣女并不是什么美人。”
翠微翁主忙帮着莲叶把顾倾城扶上床去,转头对端阳公主道:“这回你称心如意了?回去可以跟你那位黄公子好好形容一下倾城病中形容,说不准你会成为黄公子眼里的第一美人呢!”
这般的嘲讽端阳公主竟出奇的没生气。只在一旁拉把椅子坐下,不再说话。
翠微翁主便道:“你身边就这么两个服侍的人,也不是个事儿。”
顾倾城慢慢说道:“祖母和父亲已经在物色了,只是年底事情多,怕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
翠微翁主皱眉道:“可你这身子等不得啊!不然这样,我挑几个老实可靠的先给你送来用着,若是以后你们家给你找到更合适的你再退还给我,嗯,不退也好,我只怕你觉着累赘。”
顾倾城感激的道:“难为姐姐这样替我着想,不过此事还要祖母和父亲首肯才好。”
顾倾华忽然插了一句:“姐姐若得了翁主派来的人悉心照料,保准不出半个月又会像从前一样漂亮了!哦,不,应该是更胜从前!”
听到这两句话,端阳公主眼神闪了闪,随即笑道:“表姐,听你这么一说,我倒也起了怜惜弱小的心肠,不如这样吧,顾大小姐身边缺多少人,只管跟我说一个数,我明日便派人过来,你看如何?”她下巴微微扬起,挑衅似的望着翠微翁主。
果不出她所料,翠微翁主立刻“噌”地站了起来,冷着脸道:“端阳,你不要太过分了!你派人来?你会有这么好心?你是恨不能折磨死倾城,以免将来会有一个美人压过你的风头吧?”
端阳公主唇边噙笑,转脸看着面色迅速苍白下去、眼神慌乱而惊恐的顾倾城:“本宫的赏赐,你可欢喜?”
顾倾城两只手紧紧抓在一起,惊惶无助地望着翠微翁主,嘴唇轻轻颤动。这模样像极了被逼进绝地的一头小兽。
端阳公主心里越发高兴,见到这样一张有可能倾国倾城的脸,她心里实在是不舒服。
翠微翁主大怒,指着端阳公主叫道:“端阳!你信不信我进宫去给你告一状!”
端阳公主根本无视她的威胁,淡淡笑道:“你尽管去说啊,父皇是不会管这种事的,而母后,听说我这样心善,你说她会不会更加欢喜?说不定还会再赏赐我些好东西呢!”
翠微翁主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拿手指着她,半晌才道:“好,你好!我便不信这世上没人能治得了你!”
端阳公主哈哈大笑:“你信与不信有什么相干?顾倾城,你准备好了接人吧!本宫言而有信,一定会叫她们好好关照你的。”
说罢站起身来,高昂着头,走出门去。
顾倾华满脸艳羡地道:“姐姐真是好福气,竟得了端阳公主和翠微翁主两个人的青眼。姐姐好生养着,你身子不舒服,妹妹代为送一送公主。”转身提着裙子去追端阳公主。
翠微翁主一跺脚,气呼呼地道:“橘红、桃红,莲叶、莲心,你们还不去送送咱们的端阳公主?!”
四个近身服侍的大丫鬟忙追出去相送。
但端阳公主又岂会把她们放在眼里?只在水之湄转了转,又轻蔑地回头,望了小楼一眼,便得意的笑着走了。
莲叶莲心对视一眼,都在彼此脸上看到了愁苦的表情,不约而同叹了一口气。
而橘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