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军上层对那些治安军并没有诸如主力部队中一样完善的个人档案管理及监视手段,但在这些部队中一千几百名的营连正副主官却是从队伍里抽出的。
对于敌人的清乡扫荡乃至ròu_tǐ消灭,绝大部分主力部队出身的战士们也没有多少意见。在这个时代底层出身的战士们的头脑中,可没有现代小清新乃至启蒙时代之后那套西方传来的人文情怀。
旧军队里,几两银子的赏钱就有人愿意卖命。为了全家人吃饱饭,老人可以弃尸荒野,新生的幼儿也可以扔在开水桶中。对自己的生命轻视对他人生命及人权也没有多少印象才是这时代的普遍共识。
不过即便如此,还是有个别治安军的营连主官以请示的方式在信件中委婉询问上面的原则是什么样儿的?对于那些曾经参加过抵抗武装的人及其家属应该采取什么样儿的态度?
这样的内容虽然比较委婉,但是已经瞒不过这一年多时间对于处理这样的奏报颇有经验的那些小女孩们。
在张海检查身边那些小女孩们的功课的时候,年纪不过八岁的冯敏便把这些奏报中的内容事先讲了讲。
张海算不上一个文青,但在这件事情却还是有些犹豫,思索了很久。直到想起曾经的土地革命战争中鄂豫皖根据地的很多旧事乃至毛在那篇著名的《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才大抵有了决心。
或许在历史上的中国革命中曾经存在过一些极左扩大化的现象,但这主要是因为经历过明末动乱和满清时代的震慑,乡绅地主阶层及军阀体系下那些新土豪劣绅在民国时期已经没有明后期般的嚣张气焰。抗战和解放战争的影响后整体性的社会贫困又大大缓和了社会矛盾。然而那样的时代背景却绝不存在于当下。
“社会革新并不是请客吃饭,我们的政权也绝不会因为革新中的一些问题就犹犹豫豫徘徊不前。要说原则,那也很简单:工作中经济贪墨腐败的事情我们要管,要按照律法严办,私蓄仆从配偶的事情也不允许在我们的队伍中存在。这不是简单的经济负担和掠夺民众的问题,更意味着对顶层的不忠,更是对事业的不忠,要重罚。不听从命令的队伍或者谎报民情战情的更要进行清洗,理由同前。至于其他的一些纪律?只要是不主动向我们投降非要把刀架在脖子上炮口对准大门的情况下才妥协的,或者阳奉阴违没有按照我们的要求拆除一切防御设施的。那么对待这些群体并不适用于我们那些对于一般民众才需要遵守的一切纪律和法律!这些敌对者。”在对这些事情早已释然的情况下张海果断却也有些无耐的下令道。
从各个方面传来的消息看:在一些重点的治安问题线和治安问题州府乃至临近的敌区州府,因为新政权宰制一切的决心远远超过后来入关的满清政权,做为明庭支柱的皇族及士绅集团的抵抗烈度也远远超过李自成或满清打开局面的时候。毕竟如果在赢得北方之后的李闯至少已经摆出了科考取士的姿态,满清则在关外的时候就留用大量的汉人,而新朝政权的一系列同旧时代格格不入也不依靠那些旧读书人的姿态则激起了乡野间更大的反弹。
“各营旅的战报及收缴兵器的情况报上来了没有?”首级可以冒功,歼敌数字可以虚报,但兵器的缴获,但加上兵器的缴获数可以弄虚作假的可能性虽然依然存在但空间毕竟小了很多。
“三百多个营及六个旅自队伍累计参加队伍三十二万人次今年出征至今的数个月大致的战报已经总结出来了。”李千兰放下笔后说道:“自京师至杭州运河沿线各省,各营旅战亡两万三千余人,逃亡失踪五万一千余,伤残万余人。损失总数占累计参战总数四分之一强。在运河沿线近三百个县境内的作战行动中斩首七十三万余人,缴获以长矛火铳为主的各种兵器一百零七万件,另看押拘役二十多万人。
“三百余个县还暂未平定就是如此,看来要彻底荡天下这滔天的浊浪,不杀个几百万人根本无法平定。”李千兰对这些人并无多少好感,不过想到如此也不由觉得心惊。惊讶的不是那些人们不仅残暴而且顽固。
“恐怕还不止如此。”张海思索片刻后对孩子们说道:“荡清这滔天的浊杀出一个太平盛世至少要在战场上消灭几百万人,但这些人仅仅是青壮武装。站起来的民众对这些人的家属也不会客气,只要是经过激烈抵抗的,那些被俘的人也不可靠。这也算下来我们直接要洗牌的人就是包括百万皇族几百万牛鬼蛇呻在内的千余万人。如果再加上这大变革的过程中不可避免误伤和乃至民众对我们不理解带来的逃亡中的损失,乃至由此造成的瘟疫等等。实际上直接或间接死亡的人口至少要在三千万左右。”
此时全天下丁口五千余万,人口一亿几千万,连历史上新中国建国初期的四分之一也未必有。直接或间接死亡四分之一的人口这实际上已经堪比放大十多倍的红色高棉了。就算是前世曾经偏左倾偏红色的自己也会不由自主的觉得很过,可是如今在这世上见到过也听闻过很多以后再也没有了那种无意义的“残留普世观”。
“这样的代价,你们觉得过于残酷么?”张海忽然向身边的那些小女孩们问道。
早已在对各种奏报、密报乃至各种文件的处理中习惯了把残酷视为数字的小女孩们并没有切身的感受,但并不知道师傅在这一问题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