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芳殿外的院子里,绵延不断地栽着长满蔷薇的树,此时,桃红的和玉白的蔷薇正娇娇娆娆地开满整条青石路。
一阵狂风袭过,庭院里,地上早已落了不少的叶子,青黄青黄的,沾上不少的雨水,湿漉漉的,这一些,那一些,倒显得有些萧条落寞之景。
只闻新人笑,谁闻旧人哭?如今宫中谁人不知帝后受宠,可谁又记得昔日受宠的明妃?
望着帝君决绝离去的背影,齐柯敏惠整个人都愣在那里,甚至连帝后的嘲讽之色也没有注意到。
一见淑芳殿没了外人,汀兰赶紧去扶明妃。
“主子?”眼见自家主子失魂落魄的模样,汀兰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关怀,忍不住红了眼。
由着汀兰扶起自己,齐柯敏惠抬望向风中盛开的蔷薇,树影摇曳间,却见繁花点点,继而又感香气袭人。
明妃似乎是喃喃自语又似乎是与人说话:“哈哈……本宫输了!淑芳殿,帝君不会再回来了。本宫已经彻彻底底输了。”
“主子,”汀兰的话还没说完,却见明妃缓缓走向蔷薇,伸出手,轻抚过一直被自己悉心照料的花,狠下心来摘毁了不少。
一会儿功夫,落了一地的蔷薇,孤零零地仿佛是被遗弃的孤儿。
汀兰赶紧上前拾起花,如视珍宝地捧在手心里,“主子,你这是做什么?素日里,您不是一直最为紧张这些蔷薇?”
“紧张?咳咳……”
顿时,明妃觉得口中一股浓浓的苦腥泛出,竟咳出血来。
太阳渐渐西沉,在幽暗的远山背后,橘红的流霞染红了整个蔷薇谷。
汀兰愣住了,呆呆地望着那蔷薇花上星星点点的鲜血,一时忘了反应。
待到满院子里明妃一声胜过一声的苦笑响起,汀兰才回过神,望向自家主子。
日光渐渐落下,齐柯敏慧静静地站在那里,脸色苍白,宛如秋日摇摇欲坠即将凋零的花骨朵。
“主子,奴婢这就去请御医过来。”
一见明妃咳血,汀兰慌了起来,腔调中没了素日的镇定,不难听出其中夹杂的抽泣声。
哀莫大于心死。如今自己没了帝君的宠爱,对于明妃而言,生死无异。
捂着帕子咳嗽了一会,明妃呵斥一声:“不准去!”
实在担心主子的病情,汀兰只好跪在地上恳求道:“主子,古语有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何必如此作践自己?”
日久见人心,这话真不假。当初自己冠宠六宫,多少太监宫女巴结自己。没成想,自己身边只剩下汀兰关心着自己。
明妃扶起汀兰,脚下发软无力,整个人倚在汀兰身上,用尽力气吩咐道:“汀兰,传本宫命令,命人移了淑芳殿的蔷薇。从此本宫闭门不出,只想安心过日子。”
话音刚落,汀兰早已泣不成声,断断续续顺着明妃的话说下去,“主子,奴婢遵旨。移了蔷薇,闭门不出,安心过日子。”
听到这话,明妃唇角扯出一抹安心的笑意,慢慢地在嘴角荡开。而眼泪却情不自禁落下。
汀兰轻轻替明妃拭去眼里的泪水,依偎在自己的怀里,那笑容依旧还是这么温暖,安心。
明妃随手紧握着蔷薇,浅浅一笑:“一生遂向空房宿。宿空房,秋夜长,夜长无寐天不明。耿耿残灯背壁影,萧萧暗雨打窗声。春日迟。日迟独坐天难暮。宫莺百啭愁厌闻,梁燕双栖老休妒。莺归燕去长悄然,春往秋来不记年。唯向深宫望明月……”
月之一字刚出口,明妃紧握着汀兰的手,渐渐落下去的那一刻,觉察到怀中的明妃身体温度慢慢变低。
汀兰强忍着眼泪,开始意识到,自家主子还是要走了,满心失望地离开了纷扰杂乱的人世。
宫廷的生活实在太冷了,冷得连主子都受不了。一日日的折磨,终究让主子的心彻底沉入了无底冷漠冰冷的地窖。
帝君的离去,也令主子明白,心里最后一个留下温暖的人,也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明妃失去了不仅是帝君的宠爱,而是被她视为生命的唯一依靠都失去了。
紧紧抱着没了气息的明妃,汀兰满眼哀伤,痛苦地闭了眼,眼角的泪顺势落下,哽咽出声:“明妃甍毙!”淑芳殿的奴才们全部跪下,齐声哀默道:“明妃甍毙!”
阴霾,笼罩着整个淑芳殿。
大齐国天启两百二十一年。七月初三,明妃因病甍毙。
因着连日来的大旱病毒灾害而民不聊生,太后下令,明妃的葬礼一切从简。
明妃甍毙的消息很快传到雾灵山。
厨房内,吟香正在忙着替沫寒张罗着饭菜。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抬眸便见宁素,“吟香,今日不必替小姐准备一些清淡的菜色饮食。小姐吩咐斋戒一天!”
看了宁素一眼,吟香心知肚明,眉目间多出一丝愁容,“小姐是为了明妃娘娘吧!”
说话间,宁素替吟香摘起菜,一脸惋惜道:“是啊!毕竟年幼时,小姐和明妃曾经相识一场。如今明妃甍毙,小姐心有难过也是常事。”
屋内,沫寒站在窗前,极目远眺帝都的方向,眼眸暗沉幽然难见底,心里顿时觉得满满的寒意丛生。
微风吹过,寒卿手执一把纸扇,翩然而至,空气中多出一股淡淡的墨梅香。
安静地站在她身边,顺着她的方向望去,那是帝都的方向。思及于此,寒卿的眸色不由地染上一抹隐隐的担忧,主动出言谈及:“明妃的事,我也有耳闻。按照她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