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居屋内,苏瑶坐在窗前,指尖微动,缓缓吹起木笛,一缕笛音萦绕在竹林间,悠扬的笛声中传递出默然的哀伤。
“谁?”
无意瞥见树影婆娑,苏瑶眸色微敛,挥手间便向外飞出几支银针。
一见银针,沫寒侧过身子,轻而易举地躲了过去,轻身一跃,飞身从树上落在屋外。
一冲到屋外,见到许久不见的沫寒,苏瑶先是一愣继而大喜过望,“沫寒,你何时回来的?”
“前儿才到,刚理完手中的事。”沫寒拂了拂衣衫上的落叶,并肩和苏瑶进了屋子。
一块坐在竹桌旁,苏瑶满含欣喜地打量着沫寒,“四年没见,你的武功只怕已经不在我之下。依我看,唯一不变的便是你身上那股子淡然处世的气质。”说话间也不忘替沫寒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
闻言,沫寒浅浅一笑,优雅地端起茶,细细地嗅了嗅,当下赞许一番:“我可真是好福气!一回来,就有机会尝到如斯好茶。”
“算你有眼光,为了这茶,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且不说如何选茶,如何制成这茶,单单是泡茶的水,便少不了一番叨扰。春夏秋三季的雨水和冬季的雪水,并以山涧的溪水,初晨的露水混合而成。”
许久没有见面,苏瑶忘情地眉飞色舞说着,沫寒眼底带着盈盈的笑意,安静地听着。
半晌,日光已经升到头顶,竹林间不时响起一阵阵欢快的鸟叫声。似乎在为沫寒的到来而雀跃不已。
听到声响,沫寒放下茶杯,抬眸望去,眼里萦绕着淡淡的笑意,“四年前的鸟儿都大了。时间真快。”
“是啊!你已经十二了。”一时间,苏瑶也有同样一番感慨。
望着苏瑶渐渐噤了声,沫寒注意到她眼中再次浮起隐含的担忧,自己怎么会不明白苏瑶对自己的关怀?
自己十二岁,便意味着自己离进宫的时间又近一步,苏瑶不愿自己身处内宫而深陷尔虞我诈中。
可是面对即将到来的结果,苏瑶又无可奈何,只得默然哀叹。
走到苏瑶身边,沫寒轻轻靠在她肩膀上,开解起来,“苏瑶,不要为我担心。事已至此,你又何必多寻烦恼?况且,我又不是什么软柿子,随意任人欺负。”
一番话,惹得苏瑶和她相视而笑。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下午,不愿问到分别的话题。几番纠结,苏瑶还是问出口:“你此次回来要待多久?”
良久,沫寒缓缓道:“此番是私自回来,事情一办好,便要离开。”
“嗯!”证实心中的答案,苏瑶垂下眼眸,低低地应了一声。
眼见苏瑶失望,沫寒心中了然,顿了顿,她轻启红唇,“苏瑶,我已经开始准备计划。不过,你还是和之前一样,无论盈利与否,千万不要再管那些铺子。”
如同之前,沫寒怎么说,苏瑶怎么做。
离了古居,沫寒按照事先收到的消息,去了湖边。
果真一抹倩影站在湖边,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意欲跳湖自尽。
不顾女子的悲情,沫寒自顾自脱下鞋袜,往湖桥边走去,言语之间更有些调侃意味,“你若一心想死,何处不行?倘若死在湖中免不了弄脏澄澈的湖水。假如每个人都似你这般,帝都可不早就尸横遍野?”
“你……”女子气结,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沫寒半仰头翻了个白眼,忍不住笑起来。耳边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女子不解抬眸望向沫寒,满眼泪痕,倒有几分我见犹怜。
眼见沫寒眼底的笑意越发深,女子不由地皱起眉头,质问道:“你笑什么?”
沫寒一袭白衣锦绣墨竹衫,坐在湖边,悠然自得泡起脚,“我笑你傻呗!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世间难道还有其余怕的?”
粉红衣衫的女子似乎被人一下子触到伤心事,压抑在心底的情绪一下子彻底爆发:“你知道什么?世间比死可怕的事多了去。你试过日日夜夜被人欺负而无力反击吗?你试过时时刻刻提心吊胆而无处哭诉……”
说着说着,女子觉得自己这些年过得实在委屈,情难自持,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下。
欺负?提心吊胆?她怎么不知道?沫寒唇瓣浮起一抹冷笑。
那时,父母先后离世,加上年纪太小,她和弟弟相依为命,在天桥下行乞度日。时常为了争取区区几个包子,她不惜和比自己大多了的男孩子打架。
每一次,她都被打的鼻青脸肿,怀中却始终护着几个包子。
因为她知道,弟弟还在饿着肚子等自己。所以自己真不能倒下。
生活不易之论,沫寒听了很多,见了很多,更深有体会。
但是躲起来痛哭流涕有什么用?寻死觅活又有什么用?原先存在的问题依旧解决不了,死了,反倒让亲者痛而仇者快。
半晌,女子哭声渐渐轻了,沫寒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与其一心寻死,倒不如拿出几分胆量,与欺负你的那些人一争高下。如果你要是担心自己能力不够,我倒是可以出手帮你。”
闻言,女子冷静下来,拿出随身的娟帕,轻轻地拭去眼角的泪水,一脸茫然,轻声出言:“你为什么帮我?”
来之前,沫寒就并不打算隐瞒,恰好女子问起,便全然言明:“很简单。这世上自然是没有平白无故的好。我帮你,也不过是看中你身上有些价值。”
听到这话,女子不由地愣了愣,活了十三年,从没遇过像眼前的人如此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