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一会,也该进入正题。太后瞟了一眼颜汐柠,唇角微微翘起,没有说话。
再度把目光落到沫寒身上,太后笑意不减,“你瞧,哀家这记性,宫宴过半,竟还未见到你的才艺。记得当年你母亲也是极其擅长舞曲。”太后说得随意,却略带强硬的气势。
这话说得,逼得沫寒不表演都不行。
沫寒垂下排扇般的羽睫,盈盈福身,绛唇轻启,“回太后,母亲过世的早,未得承袭半分。民女才艺浅薄,尚蒙不弃,自当为帝君和太后助助兴。不知太后可否借些水和几个大小不一的杯子?”
太后疑惑,却也吩咐人下去安排。
她将几个杯子从高到低分别注入不同的水,试了试音频,仔细想着欢乐颂的曲子,缓缓敲起来。
听着她手中的敲打声,渐渐成了一首明朗的曲子,太后咯咯笑了起来,轻轻摇起头,指着沫寒赞许:“真是个古灵精怪的丫头,哀家还真是开了眼界。这杯子和水还能作出乐曲。哈哈……”
众人也一道乐在其中。
对于这场盛大的宫宴而言,沫寒敲打乐曲,不过是个小插曲。顶多算是心思新颖,和诸位女子所展才艺相比,却实在上不了什么台面。
而这一点,沫寒也是清楚的,她故意装作才艺浅薄之辈,不愿和颜汐柠争才女之名。倒不是她大方,确实是她不愿因区区才女之名,而被颜汐柠视为对手。
在旁的颜汐柠,适才见沫寒回答适合,以为之前沫寒是扮猪吃老虎。这厢见沫寒确实并无任何才艺,终究也放下心。
任凭绚丽灿烂烟火,层出不穷,而夜色渐深,宫宴也渐渐接近尾声。
不知是不是自己多疑,沫寒总觉得有一道阴沉的目光扫过自己。待到细看时,那目光却又不见了。
噌地一声,一一簇烟火,腾地而起,如流星般划过天际,瞬间照的明月楼夺目耀人。很快,却消失得无影无踪。纷纷灿烂如星陨,霍霍喧追似火烘。
所有的人,目光都随着绚烂烟火而迷醉。沫寒站在人群里,隐隐不知是谁吟了一句,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太后,时候差不多!”汪公公俯下身子,压低声音提醒。
太后由汪公公扶起身,金色护甲微翘,明眸微动,淡淡的语气,透出一股华贵之气,“帝君和哀家,今日见识了一番大齐女子的风采。凡今日参宴之人,帝君和哀家都重重有赏。如之前哀家所说那般,谁独领风骚,便堪当大齐第一才女的称号。”
尽管清楚大齐第一才女必是颜汐柠,内心依旧免不了期望第一才女的美誉落在自己头上。众人屏住了呼吸,按捺着心里的紧张,等待太后的决定。
顿了顿,太后细瞧了瞧颜汐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罂粟绽放,“纵使宫宴人才辈出,但左相千金——颜汐柠,舞技超群,才识过人,实在惊艳宫宴。大齐第一才女,当之无愧!”
“大齐第一才女——颜汐柠!”太监授了旨意,朝台下传旨,那一声接过一声,回荡在明月楼。
第一才女,对颜汐柠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而诸位女子看来,第一才女,却如烙铁般印在她们的心间。
“谢帝君,太后……”众人跪下齐声谢恩。
汪公公轻甩手中浮尘,尖着嗓音:“帝君,太后,回宫!”
太后和帝君携一行人,在众人的跪拜中渐行渐远。
行至一半,帝君以事先行离去。太后素来知晓帝君喜好玩乐,今晚耐着性子陪了自己一晚,也就不予计较,任他而去。
回到春寿宫,太后被扶着居位主座,拂了拂那绣满凤凰的太后衣袍,似作无意,随意问道:“小汪子,此次宫宴上,你觉得谁表现最好?”
汪公公心知太后不喜颜汐柠,但放眼望去,实在没有一人能完全胜过颜汐柠。自己需得好生斟酌一番,否则必然得罪太后。
“太后,奴才觉得这齐柯敏慧才貌适宜,胆儿也大,却缺乏冷静;邬察清舞美艳照人,可脾气冲动;穆云云和李淑萍性情温和,行事谨慎,才貌也适当,偏巧家族身份有些低了。论及身份,右相侄女——北宫沫寒倒是可以一拼,年龄确实小了些……”
说着也不忘偷瞧太后一眼,见太后对自己说得还挺满意,又继续说着:“依奴才看,虽然弄玉郡主没上台表演,可太后也该清楚,郡主的才艺也是丝毫不输她们的。至于郡主要不要进宫伴君,还得请太后您好自斟酌!”
太后微微沉吟,目光注视着手中的宫名册,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宫宴上,你还没看出来弄玉那丫头根本无心进宫。倘若哀家硬是让她入了宫,说不定她心里还会怨恨上哀家。弄玉是哀家一手带大,到底有些感情的。”
汪公公给太后倒了一杯宁神茶,替太后一下一下地捏起肩膀,“太后,您既然不想勉强弄玉郡主,那谁能够堪当陪君的重任呢?”
太后眼神深邃,如幽深难测的大海,轻抿了一口青花瓷茶盏,幽幽而缓缓出声:“左相家的颜汐柠,果真不负帝都第一美女的称号,心思也挺缜密。哀家若是拦着不让她进宫,依着左相的性子,必有一番闹腾。哀家可不想为了区区一个颜汐柠,惹上一身骚。”
“太后,还是您心胸宽大!不过,奴才瞧着,颜汐柠也不是个甘于安宁的主,日后久了,难保跟您作对!奴才想着,此时不寻个人能压得住颜汐柠,早晚成了心患。”汪公公低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