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
镜湖倒映着条条垂柳,一抹清浅的身影,静静立于廊桥边。
沫寒远望着远处风景,眸子慢慢握紧,心里念道一句话:安全,勿挂!
过去日子自己派出去的人,寒卿让他们带回来的全是这一句,沫寒久久的驻足失神。
寒卿,为什么不让我知晓你在哪里?还有,你真的过得好吗?
刚刚觐见完,晋王无意间注意到沫寒,一袭浅绿连衣裙摇曳风中,清美容色无声中染上一抹落寞。
那次马车事件后,原本以为与北宫沫寒再无瓜葛。谁料事事无常,北宫沫寒,成了自己名义上的小姨子。
凭自己记忆里,北宫沫寒入宫这么久,好像并未受到什么恩宠。除了之前怀孕五月而无故落胎,得以晋升贵妃之位罢了。
她,也在为自己不得宠而感伤吗?
从前,她那双灵动清澈的眸子,也终究如柠儿那般因深陷后宫争斗,再无任何色彩,转而暗淡无光了?
罢了!罢了!柠儿与自己已经是过往流水。
顺着她的目光望着远处的假山,晋王唇角蕴着一抹温然笑意,神色如常走上前,“微臣见过贤贵妃娘娘!”
沫寒闻声缓缓转过身,眼角隐有浅浅泪水,眼眶微红。
而晋王立在一旁,一袭锦绣白袍,身形消瘦,正合:温润如玉。
那一刹,沫寒无端忆起晋王出手救她于马车下的情景,略微失神。
很快,她恢复如常,福了福身子,有礼有度,言谈之间略显疏离,“本宫不耽误晋王赏湖。”
听到这句话,晋王竟一时有些语塞,望向沫寒的目光隐有怜惜,“贵妃放宽心,或许宫中生活好过些许。”
和晋王并无任何交情,何至于这般诚意相赠?
沫寒忽地抬眸,迎视着晋王眸子,声音微微低了下去,“多谢王爷良言,本宫冒犯,也想赠一言与王爷。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晋王微微一怔,不做声。
其实,故意说这话,沫寒是有私心的。她希望这番话,能够令晋王少记着颜汐柠,多对身边人颜素苑稍微好一些。
望着沫寒离去的背影,晋王唇角不知不觉衔了清愁和几许柔情,喃喃低语:“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夜色朦胧不清,晚膳后,月儿才渐渐出来了。
蜡烛快要没了,吟香刚换下新的烛火,听得寝宫外一声高呼,“帝君到!”
帝君走了进去,屏退跪了一室的宫女太监,独留下跪在地上的沫寒。
没有得到授意起身,沫寒只好跪在地上,大抵是跪得太久,不知不觉间沫寒腿都有些麻意。
见她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帝君安静的坐在椅子上,手指却有一下没一下扣在桌壁上。
每一下击打的声音,她听来隐隐觉得很不安。
往昔,每次帝君发怒之前,总会有一片安宁。
时间在沉默中慢慢逝过,彼此都没有开口说话的yù_wàng。
半晌,帝君眼眸深不可测,波澜不惊,唇角喂养着淡雅的弧度,温和一笑:“贵妃跪了这么久,起来吧!对了,今日,本帝听宸妃说起一见趣事。贵妃可想听听?”
纵然帝君语气稍显温柔和煦,听来却有一种不可言明的威胁。而经过这些事,沫寒也不愿轻易得罪帝君。
稍有不慎,帝君出气的对象就会是自己身边的人。或是宇昊,或是吟香和宁素,或是北宫家的人。
她静静坐在一旁,温然出声:“臣妾洗耳恭听!”
眼见她那副淡漠无谓模样,帝君眸光深湛如幽潭,冷笑道:“宸妃告诉本帝,贵妃对晋王说了一句笑话,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原来帝君疑心自己喜欢晋王,可她不想解释了,因着赫连瑾轩生性多疑,她太累了。
静默了许久,帝君紧紧盯着她的眼眸,不愿放过她眼中一丝对晋王无意间流露的情谊。
可惜,任何无意流露出的爱意也没有捕捉到。
“帝君真是说了一个笑话,莫说臣妾已入宫,就算是臣妾没入宫,也不至于喜欢自己的姐夫吧!”沫寒勾了勾唇,唇边扬起一抹不屑,“宸妃真不愧是艺坊出来的女子,搬弄是非的本事更是让人刮目相看!”
帝君听出她话中隐隐火气,神情出现动容,笑得肆意爽朗,“贵妃聪慧精明,自然很清楚本帝的底线是什么。宸妃真是多此一举了!”
伴君如伴虎。宸妃一再对自己出手,绝不能再留下。否则早晚会是祸害。
提及宸妃,沫寒明眸微亮,浅浅一笑:“臣妾记得帝君说过,提拨宸妃是为了对付静妃。既然静妃不在世上了,臣妾也觉得宸妃不适宜留在宫中了。”
帝君眸光一闪望向沫寒,勾唇而笑,“难得看见贵妃这般厌恶一个人。本帝原本还想着多留宸妃一些时日,替贵妃多清除一些宫妃。”
顿了顿,帝君敛起笑容,起了身,扔下一句,“既然贵妃心生不喜,只管收拾好了,本帝绝不插手。”
那日后,帝君开始有意无意疏远宸妃,转而宠信惠妃,湘妃。
宫中从没有不透风的墙。久而久之,传言宸妃失宠,宫人随即跟着望风而攀,攀附湘妃和惠妃。
同年九月下旬,朝中因宸妃入宫而备受帝君嘉许的外姓几位官员,纷纷受到御史大夫——霍谨公向帝君参奏。说是宸妃举荐的几位官员,贪污受贿,欺诈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