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公孙明一再撒泼,沫寒险些被气得恨不得当场杀了他,冷然道:“亏得外人都说东风楼堪称不凡,今日一见,不过是空有其名。牲畜都随处撒野,谈何不凡?依着我看,大当家不如尽早关了东风楼。”
这般斥责的话,令纪叔不由地怔住了。
眼前姑娘说话的神情、语气、甚至是眼神,都像极了无痕公子。
闻声,公孙明抬眸望向沫寒,起先存有怒火。待看清她衣着朴素,姣好容颜,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眼里闪过惊艳。
但向来霸道惯了,眼下当众被人教训,公孙明自然是不能忍,“放肆,你是什么身份,胆敢教训小王?”
说罢,公孙明阔步朝沫寒走近,伸手就要掌掴上去。
一直未出声的帝君,瞬间紧握着他的手腕,直直望着公孙明,胁迫目光直逼过去。那道冷凛而疏离的眸光仿佛要穿透人一般,让人无法直视,只想远离。
帝君轻轻用力禁锢着公孙明手腕,他心里涌出畏惧,强忍着手腕处的痛意,颤颤巍巍却不忘威胁,“你……你……你竟敢伤我。”
话还未说完,帝君唇角轻扬,眼神骤然变冷,毫不犹豫将公孙明狠狠摔倒在地。
之前随公孙明一道前来的小厮们,纷纷一股脑全都朝帝君涌上来,帝君视作不见,放任苏闻兀自对付。
没多久,所有小厮被打得起不来。
眼见帝君一步步逼近公孙明,眼神不断迸发出颤颤冷意,浑身散发肃杀之气。
顷刻间,沫寒心知他已然动了气。如果自己放任不管,公孙明只怕性命堪舆。
如果没有太后和北静王府这层关系,帝君怕是早就发作了,命人取了公孙明性命。
出于对太后顾虑,帝君原本是不愿动手杀人的。
岂料那公孙明还是不知悔改,越发变本加厉,张狂失礼。是可忍孰不可忍。君王的威严是不允许任何挑战的。
对付公孙明,明明可以一掌毙命,帝君却耐着性子,放任苏闻一点一点折磨着公孙明。
过去,沫寒从不认为苏闻善良,堪得帝君宠信,必然有一定手段。可当亲眼目睹时,她心里仍旧会有一些诧异。
事情发展的远远出乎纪叔想象,他注意到公孙明伤得不轻,匍匐在地上求情:“小人不知几位身份,但东风楼打开门做生意,还请几位手下留情。”
平日里,纪叔待自己也是极好的。今日,自己确实冲动了。
紧接着,浅浅杏眼微阖,长长的睫毛微微覆下,眼中流露出几分歉意。唇角扬起一抹凄然的笑容,“公子不怕北静王府,东风楼却怕,还请公子手下留情!”
这些人说话,帝君仿佛闻所未闻般,淡漠一瞥,“东风楼,名不副实,关了。”
相处这么久,赫连瑾轩从来都是一锤定音,再无更改可能。
纵然东风楼是她的产业,现下,她也保不住。更不愿保。
闻言,沫寒心中陡地一震,微微冷笑:“浅浅姑娘,你婉媚承欢,少不了被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难怪公孙明如此轻薄待你。”
浅浅迎视着沫寒,目光渐染深意,倏尔怆然而笑,自嘲道:“呵呵,这位夫人知书识礼,想必是大家闺秀,出嫁后也是颇得夫君宠爱。您自然不能体会,浅浅这类女子,命运从来都是不由自己的。”
尽管浅浅话里有话,苏闻偷偷去瞧着沫寒的表现,依然安宁。
旁人听了这话,只怕都要为了恻隐之心,甚至有些男子怕是索性娶了她。
不可否认,眼前这个女子很聪明,极其善于在男子面前不时展露自己的柔弱,想来适才惹怒公孙明也是故意的。
此等女子,倘若入了宫,经过一番锤炼,怕是第二个静妃。
沫寒静静地看着她,眸中清凉如水,但笑不语。
不知为何,浅浅在那般清澈注目下,满腹的悲惨过往,竟一字都说不下去了。
而此时,帝君眸色平缓,几度凝望着浅浅。眼里流露出几分欣赏。
今日私自出宫,又伤了公孙明,帝君势必逃不过太后批评。帝君出手教训小王爷,朝臣有心人必然会查下去。
而出于掩人耳目目的,帝君娶了浅浅,则是坐实了帝君荒诞任性的事实。
之后,朝臣中虽有议论,绝然不会因为帝君娶了一位民间女子而暗查。
沫寒心下了然,却隐隐觉得帝君可怕。
如今,顾着太后,帝君行事总是不得不忍气吞声。他日时机成熟,压在帝君身上这座大山轰然倒塌,只怕到时候帝君行事会更加肆无忌惮、狠烈卓绝。
伴君如伴虎,沫寒心下有过一刻的恍然。
不知帝君和浅浅说了什么,当场浅浅含羞的笑了笑,恋恋不舍送走了帝君。
至于剩下的事,帝君全权交给了苏闻。
不知何时,二人换了另一辆马车,车夫赶车。
沫寒坐在马车上,掀起帘子,独自望着远方,思绪一直没有停过。
良久,他淡漠坐在她身边,轻漠而笑:“贵妃,和本帝挨得这么近,可是本帝却一点看不透贵妃。”
听到看不透,她笑了笑,笑得有些无奈。
平心而论,后宫中,谁不是戴着面具生活,谁又曾真正看透谁呢?
论及尊贵,太后可算得上大齐最尊贵的女人,可她厌恶晋王,人前依旧装作慈母大度模样。连大齐堂堂帝君也不外如是,明明不喜被太后、晋王挟制,表面上故作尊兄爱母。
很快逼视着我,语气陌生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