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寒卿得知沫寒有孕,他借故去了蜀都。

蜀都,是大蜀的都城,他们的帝君是蜀帝——冷逸。

与大齐不一样的是,那里季节正好与之相反。即是大齐夏季,大蜀早已白茫茫大雪覆盖。

在漫天大雪,没有多余的人影,结了冰的湖面上有一条孤单的小船,船上有位渔翁,身披蓑衣,独自在大雪纷飞的江面上垂钓。

宫洛,大蜀的帝后,她一袭墨绿狐狸皮飞滚大氅,缓缓走向湖边垂钓的渔翁。

走近,渔翁回过头,却见她斜插雕花木簪,眉心一点朱砂,淡扫娥眉,端庄秀美。

他笑了起来,宛如三春沐光温暖人心,“好久不见,洛洛!”

朝他微微一笑,宫洛想起之前雅雅写给自己的书信,轻声地劝起来:“寒卿,不要在活在回忆里,她终究已经嫁给齐帝了。”

沉默片刻,寒卿的情绪很不稳定,略微有些不服气,“洛洛,明明我先他之前认识沫寒。凭什么赫连瑾轩能娶她?为什么……”

果然如此,雅雅说得没错,寒卿对北宫沫寒动了情。

“寒卿,你是在怨恨师父吗?”她问。

“若不是师父,我与沫寒怎会错过今生?”他答。

微微沉吟,宫洛重新开口:“你忘了吗?皇家本就无情。为了皇室权益,哪怕失去所有也在所不惜。何况师父的话,你我从来只有服从的份。”

良久,寒卿似乎想起了什么,问过她,“那你为什么后来又要违逆师命?”

凝望着一池湖水,她眼里升起一层氤氲,语气轻缓而伤感:“曾经我奉师命毒杀冷逸。”

他心下一惊,又问:“失败了?”

她苦笑几声,笑得太过凄惨,“我成功了。纠结了几天,我终究是不忍下手,可是他什么都知道。那日,他甘愿服毒,只想着保我一命。我恳求师父救他,哪怕让我做任何事。”

师父只是望着我许久许久,淡淡地陈述着:“很久都没有见你哭过,看来你真的动了情。”

我深知师父对我太过失望了,只叫了一声,“师父,不要让我恨你!”

倏地,他大笑起来,笑容慢慢地绽开,像极了曼珠沙华,“哈哈……不愧是为师最看重的徒弟,求人的姿态依旧这般狂妄。”

情急之下,我欲强夺解药,自然是被打成重伤,却听他一阵嘲讽:“你的所学尽是为师所授,如今为了外人,更是不惜与为师为敌。”

不知为何听了,总觉得那番言辞间透着苍凉,我猛地磕了头,“师父是徒儿最敬佩的人,但同时世上之人,徒儿只怕师父。”

此话一出,他久久地喃语:“怕?呵呵,自此之后,你我师徒情谊尽断。他日相见,形同此树。”

我望着从中间拦腰断开的大树,艰难地拾起解药,泪眼朦胧,“师父,徒儿不肖,有负您多年的栽培。”

又重重磕了三个响头,一步步离开。

“寒卿,听我一句劝,做人最好无心。”

闻言,他不说一句话,半晌才缓缓道:“若能选择,我情愿什么都不要。只要能够陪伴沫寒一生。”说罢,他踏雪离去。

寒卿,你不知道,我和雅雅有多羡慕你所拥有的自由。

宫洛孤身站在湖边,记忆涌起……

六年前,她快要被冻死在凉州山,师父如救星般出现。那时,她对师父感激,感激,还是感激。

安稳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她再度和师父吵了起来。

“师父,为什么你明明知道徒儿一心习武,为何还要将徒儿嫁于冷逸?”

听后,那人缓缓而道:“蜀帝——冷逸,总给人温文尔雅,举手投足间散发出道骨仙风,但他行事果断,心计颇深、野心勃勃。门徒中你最为聪明,由你充当潜伏在大蜀的细作,为师放心。”

这等评价,她不知是哭还是笑好。

“师父,那蜀帝——冷逸,生性凉薄,后宫妃嫔不下三千,倾慕者自是不少,但其心中仍旧对女子毫无****之言。徒儿实在是无能为力!”

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那人轻笑起来,“这些不中听的话,为师只当你没说过。”

明知激怒了师父,她仍旧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一生要葬送在蜀帝手中,一个劲地为自己争取:“为了皇族利益,徒儿就要牺牲一生幸福吗?师父,你考虑过徒儿吗?”

“放肆,你既是为师徒弟,自然该听从师命,不嫁也要嫁!”怒气之下,那人更是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分外鲜明的五指印,令她再也说不出多余的话。

那一掌火辣辣的疼,令事后多年,她依然记得。

后来宫洛还是嫁了。

六年后,她早已成了很多人眼里,那个腹黑沉稳,手段毒辣的帝后。在她手中残害的妃嫔皇子不计其数,变得连她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而有件事更让她无法向别人言及,把她送给冷逸的是师父,而后让她一辈子怀不上孩子的也是师父。

自那以后,她处事小心谨慎,言行之间不敢稍越雷池一步。

旁人总说她领悟极高,心思通透,活得比其他人都明白。其实,她不过是早些知道与师父抗衡,只会承受更多的折磨罢了!

与其说她聪明识趣,不如说她贪生怕死。

因为她怕,怕再回到凉州山。

一次,她便知晓凉州山,那就是世间最为可怕的炼狱。

如果师父没有去找她,可能她真的活生生被死了。真正经历过死亡的人,才会懂得活着是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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