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定主意后,高力士来到李隆基耳畔低语道。“陛下,王御史大夫方才虽剖明心迹,却也不得不防。万一王焊身边有穷凶极恶之徒,再加上王家兄弟联手,杨侍郎此行将凶险异常。一旦有个闪失,陛下如何面对贵妃娘子?不若让老奴和陈大将军率数百龙武精骑前去金城坊,确保万无一失。”
“善!”李隆基并不想面对梨花带雨、愁容满面的杨玉环。
“陛下,翰林学士王霨的府邸也在金城坊中。今日他不当值,应在家中。素叶居的镖师甚是雄壮,若事情紧急,请陛下准许老奴动用素叶居的人手。”高力士转身将走,又折返回去请示道。
“些许小事,高将军自定即可。”李隆基此时的心思全不在此。
“诺!”领命之后,高力士拉上陈玄礼检点兵马,飞驰前往金城坊。
黑云翻滚、暑气如蒸,一场暴雨已迫在眉睫。
金城坊北门,奔涌而来的京兆府衙役与刀弓在手的剑南牙兵将行人吓得纷纷躲避。此时距离那辆奇怪的马车歪入排水沟中不过两刻钟。负责监控的素叶镖师们急忙将大队兵马杀向邢縡宅院的消息告知阿伊腾格娜。
正要听韩镖师汇报的阿伊腾格娜得知坊中陡然出现如此大的阵仗,令人请韩镖师下去稍事休息,自己急忙跑去找正在与阿史那雯霞对练的王霨。
“王勇叔叔,宅中现在有多少人手?”王霨收回横刀,沉声问道。
“小郎君,宅中现有七十名镖师和三十名附离亲卫,战马三十匹、连弩四十把、箭矢无数,某早已令镖师整装待命。”对于久经沙场的王勇而言,指挥数十名兵马简直是轻而易举。
“小郎君,附离亲卫随时可用。”阿伊腾格娜补充道。
“能让杨国忠与王鉷同时出手,只可能是圣人的旨意。看来王焊谋逆之事已经捅到御前。只是我们竟然不知王焊躲在邢縡院中,实在失策。”王霨拍额叹息,懊恼不已。
“小郎君,是吾失察。”阿伊腾格娜有点羞愧。
“霨弟,伊月身为圣人敕封的真珠郡主打理这些琐事多不合适,以后还是交给我吧。”练剑练得香汗淋漓的阿史那雯霞口不择言。
贴身守卫阿伊腾格娜的巴库特冷哼一声,右手放在了刀柄之上。他固然不喜郡主为王霨操劳,却更不能容忍有人贬低郡主的辛勤付出。
“雯霞不得胡闹!”苏十三娘弹了一下徒弟的脑门:“快向伊月赔个不是。”
“伊月,是吾失言了。”阿史那雯霞嘟着嘴,不情不愿地肃拜致歉。
“雯霞姐姐客气了,确实是我的失误。”阿伊腾格娜连忙回礼。
“伊月多心了。”王霨安慰道:“杨国忠与东宫各自筹谋已久,我们岂能事事探听分明,某绝无怪罪之意。当务之急是整备人手、监视动静,防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霨郎君,吾与雯霞据高刺探,镖师和亲卫可混在周遭观战。”苏十三娘主动请缨,带着徒弟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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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金城坊西南角的会昌寺,寺中大殿巍巍,正好俯视邢縡宅院门口的街道。王勇则与巴库特下去整顿兵马。
“邢縡?王焊?本以为他们只是酒肉之交,不料牵连竟然如此之深。”王霨关注王悍案许久,却未想到此案竟会爆发在自家门前。
“小郎君,仙桂郎君、德嘉郎君与高云舟也多次来邢縡家中赴宴,会不会也牵涉其中。”阿伊腾格娜日日整理坊中监控信息,对邢縡宴请的宾客一清二楚。
“仙桂兄为人诚信忠勇,绝不会行大逆之事。至于高云舟,以高节帅之家教,定然不许他欺君背主。”王霨分析道:“况且德嘉兄是高翁的人,既然他清楚仙桂兄的人品,此事无虞也。”
“无事便好。”阿伊腾格娜松了口气。
战马嘶鸣、士卒喧哗,闷热的天气让人益发焦躁。
被京兆府衙役团团围住的邢縡宅前,杨国忠冷笑道:“王御史大夫,既然王焊身在院中,就由你的手下去敲门吧。某的牙兵谨遵圣人旨意压阵,不敢逾越。”
王鉷怒视着杨国忠吼道:“杨侍郎,你的手段某领教了,他日必将回报。”
“王御史大夫别着急说狠话,你有没有他日还说不好呢!”杨国忠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王鉷被气得胸肺欲裂,却无可奈何,只好令长安县的贾县尉上前叩门。
“邢司阶在家吗?某是王郎中的家仆,特来接阿郎回家。”
贾县尉正在拍门,院墙之后忽然飞起密集的破空声,一蓬羽箭跃过京兆府的衙役,直扑躲在后面的剑南牙兵。
幸好剑南牙兵距离院墙稍远,除了一匹突前的战马为流矢所伤,其他人均无大碍。倒是杨国忠被突如其来的箭雨吓得跌落马下,嚎叫不已。
“王御史大夫兵马已至,先诛杨国忠、再攻大明宫!”院内百余人齐声高呼,震得坊中雀鸟飞腾、人马不安。
“王鉷谋反了!王鉷谋反了!”跌坐地上的杨国忠急忙爬到马鞍上,边退边喊。剑南牙兵连忙下马列阵,聚在一起,将杨国忠护在中央,举盾缓缓后撤。
剑南军缺少良马,不善骑战,而以山地步战见长。故而牙兵突然遇到箭雨覆盖时,当即选择下马,如步兵一般结阵御敌。
“混账王焊,你要将阖族害死才罢休吗!”骤然异变,王鉷气得眼前天昏地暗,破口大骂不止。
百余名京兆府的衙役面面相觑,不知该何去何从。连王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