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如玉、仙风道骨的李泌听了王霨的话后,凝眉道:“霨郎君,安禄山虽有些骄狂,但终究不过一粗鄙武夫,并非殿下心腹之患。若为区区一同罗部出手,招致安禄山的忌恨,又有何益?莫非霨郎君还有逆天之才,可令殿下受誉而不招人猜疑?”
“先生说笑了。”王霨苦笑道:“恶钱之事乃特例耳,岂能为常?欲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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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罗部留在朔方,必会得罪安禄山,别无二途。然为长远计,必不能放纵外镇过于强横。”
王霨心中很清楚,恶钱风波之所以能够漂漂亮亮地解决,全因为大唐的货币制度太过简陋,从经济学角度讲,存在着帕累托改进的空间。也就是说,存在着不必损害任何人的既得利益而实现改革的可能。而同罗部之事,却是不折不扣的零和博弈,必然会触动一方的利益。
“霨郎君过虑了吧。”李泌笑道:“当年王忠嗣身兼四镇节度使,麾下雄兵近三十万,又何尝危及天下?”
“王忠嗣为忠烈之后、圣人之养子、殿下之义兄,岂安禄山可比?”王霨对李泌的类比并不认同。
“安禄山还是贵妃娘子的义子呢?”李泌呷了口清茶,淡淡反击道:“霨郎君,朝堂如渊似海,步步谨慎尚有倾覆之险。若以个人之喜恶为准绳,岂能长久?”
“先生,此乃公心,并非私仇。吾忧者,天下也!”王霨反驳道。
“霨郎君,汝眼中之天下与君有所不同。当今之根本,在于稳储位。储位稳,则万民安;万民安,则天下定。吾早有餐松饮涧、辟谷炼丹之志,之所以滞留朝堂不归,只是不欲再见玄武门外起兵戈罢了。”李泌坦诚道:“安禄山非忠贞之臣,某岂不知。圣人纵之,乃养恶犬固门户也。他日殿下一旦登基,以万钧之力徐徐而削之,安禄山必将冰消雪融。既然如此,又何必急于一时?殿下的宿敌并不少,若再添一恶犬,危矣。”
“先生所言固然不差,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谋划再密,也难免会有些偏差。若今日纵其坐大,他日削之必难,为何不抢占先手呢?”王霨力劝道。
“霨郎君的棋风,总是如此一往无前。与君相比,某倒是显得过于贪稳了。”李泌沉吟道:“既然高翁会出手,某愿劝说殿下暗中推动一二。至于殿下如何抉择,实非某可知。”
“先生愿意相助,在下感激不尽。”王霨知道李泌是言行一致、守信重诺之人。
“霨郎君,汝之所为虽有本末倒置之嫌,但某知你一片公心,可敬可佩。”李泌轻笑道。
“先生坦诚相告,亦古君子之风。”王霨回道:“不过,先生方才言安禄山并非心腹之患,不知殿下所忧者何人也?”
“霨郎君,你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李泌哂道。
“那平康坊之事……”王霨故意只说了半句。
“霨郎君!”李泌正色道:“某最恨魑魅魍魉之行,从不曾劝殿下施展阴谋诡计。”
“是某失言了,还请先生恕罪!”王霨见李泌义正严辞,连忙施礼请罪。
“霨郎君,你日后得罪的人恐怕会越来越多,自家宅院的门户还是要关的严实点。”李泌轻描淡写地提醒道。
“多谢先生。”王霨笑道:“心怀坦荡门敞开,不畏漫天风雨来。”
“后生可畏!”李泌拍案叹道:“但为此句之豪情,某必会援手一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