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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之中,马璘时而骑着飞霜左拐右转、时而如灵猿般弃马上树。
颇通人性的飞霜则总是能够及时出现在主人从树下跃下的位置,确保马璘能够及时从射箭的位置撤离。
在协助主人杀敌的同时,飞霜还如狂狮一般嘶吼着,如同马王一般喝令着北庭军的战马。
在夷播海畔的野马群中,飞霜的地位虽无法和天马相比,但也是马群中的佼佼者。
来到庭州后,飞霜和乌骊马曾和北庭牙兵的战马们暗中比拼过数次,早已把它们压服。
在飞霜的呼唤下,宿营地里的北庭战马都动了起来。风雷激荡、马蹄隆隆,都为马璘的行踪提供了最佳掩护。
马璘也将速度提到巅峰,如鬼魅般在树林中时隐时现,不时射出一支支带着怒火的羽箭。而雕翎所至,必有死伤。
依靠飞霜的灵活和速度,马璘总是保证自己在呼罗珊骑兵的射程之外;依靠逐日弓的变态射程,片刻功夫,马璘就狙杀了七名敌人。
“散开、散开,一点点清查!不能给敌人腾挪的空间!”气急败坏的呼罗珊骑兵中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
数百名呼罗珊骑兵聚拢在宿营地的东侧,如同涨潮时的巨浪,逐渐向西探出松散的阵型,如磨盘般缓缓压过来。
树梢之上,马璘张弓瞄了数次,都不得不放弃攻击。虽然他能狙杀敌人,但暴露所在的位置后,却不能保证在逐渐狭隘的空间中逃脱。
“怎么办?怎么逃脱?吾死不足惜,只是该如何将葛逻禄人背叛的消息传递出来?”豆大的汗珠和雨水混在一起,从马璘额头上落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马璘质疑自己,是否应该弃瘦猴不顾,独自突围。但他的心,却终究做不到如铁石一般无情。
呼罗珊骑兵越逼越近,马璘的手臂微微开始颤抖。对于一个优秀的射手而言,这是十分罕见的现象。
树林外围,谋剌思翰带着帐下的千人队,举着数百把牛油火炬,稀稀疏疏将整个营地包围。包围圈内,二十余名北庭牙兵的尸体如刺猬一般,扎满了箭支。
听着树林中时不时传来的惨叫声,谋剌思翰略加思索,笑着自言自语道:“马校尉果然神勇,难怪深受王都护器重。不过,如此更好!省了许多麻烦。”
“王子,呼罗珊骑兵对残存的唐军有点束手无策,我军是否需要帮上一把?”时刻关注谋剌思翰一举一动的千夫长特尔克听到了王子的轻笑,殷勤提议道。
谋剌思翰盯着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千夫长,意味深长地笑道:“是该我们出场了,不过嘛,和你想得不太一样。”
一刀闪过,谋剌思翰将衣袍斩断一角,然后咬破手指,用指血在布料上写了数个大字。
呼罗珊骑兵如山岳般压迫而来,马璘一退再退,行将撤到宿营地西侧的边缘。在风雷声中,马璘已经隐约听到外围葛逻禄骑兵的马嘶声。
(本章未完,请翻页)“葛逻禄骑兵间的缝隙似乎比较大,可以考虑潜到葛逻禄人当中,杀死个骑兵,伪装成葛逻禄骑兵的样子逃脱。只是如此安排,就肯定无法带走瘦猴了。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马璘一边后退一边思索。
犹豫不定间,外面忽然传来羽箭袭来的破空声。马璘正要低头躲闪,却发现目标并不是自己。羽箭射到不远处的一棵松树上,箭杆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随风飘摇。
马璘略一犹豫,还是跃了过去,一把扯下箭杆上面的长布。
“血?”马璘小心翼翼地闻了闻,发现布条上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
将布条展开后,天上恰好有道闪电。借助转瞬即逝的电光,马璘看见布条上写着五个正在被雨水打湿的血字:“抓我突围,翰。”
马璘的目光逆着羽箭飞来的方向而去,影影绰绰看见有人正在和外面的葛逻禄骑兵争吵着什么。
马璘咬了咬牙,想想生死未卜的瘦猴,决定孤注一掷,将所有的希望压在谋剌思翰身上。
作为一名神射手,马璘的视力自然十分出众。他凝神辨别,很快就发现了谋剌思翰的身影。
在潜伏接近的同时,马璘注意到,谋剌思翰也在不断驱马向前,有意无意和其他葛逻禄骑兵拉开些距离。
距离谋剌思翰只有十余丈远时,马璘将逐日弓挎到背上,俯下身子,在泥泞的地面上匍匐前行。泥巴和枯叶沾满了他的衣甲,使他和地面浑然一体。
“父汗怎么会干这样的事呢!我会找他理论的,你们赶快撤回去!”马璘一边爬行,一边留意葛逻禄骑兵中的争吵和喧嚣。他听得出来,谋剌思翰的语气既震惊又愤怒。
“王子,我们只是依可汗的军令行事。可汗说唐军发生内乱,让我们封锁北庭军的宿营地,我们可不敢抗命啊!”有名葛逻禄军官辩解道。
“难道你们没有长眼睛吗?看看地面上被你们杀死的是什么人!”谋剌思翰的语气愈发严厉,可葛逻禄士兵并不买他的账。
“草原部族只尚强权,无权无势的王子实在可怜。”马璘脚下用力,一跃而起的同时,心中还暗暗感慨了句。
谋剌思翰正焦急等待马璘回复之时,忽觉脖颈一凉,顿时又惊又喜。惊的是,马璘如此武勇,竟然能够在众多葛逻禄骑兵的眼皮子底下摸到自己身边;喜的是,马璘再勇猛,还是掉入自己彀中了……
“谁?”谋剌思翰心中百念丛生,面上却表现出足够的惊惶。
“思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