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白柳抽空瞥了玛丽亚一眼,继续道:“昨天晚上我看到岛外的那艘游轮,一登岛就看到有人行为鬼祟,我暗中观察了一阵子,紧接着就看到了墨小白,这才确定了你在岛上。”
听到这里,玛丽亚蓦地一抬头,脸色难看得扭曲。
怪不得岛上的天空依然晴朗,并没有出现毒霾,原来,果然是他。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昨天晚上来。
真是扫把星。
玛丽亚愤恶地盯着白柳,眼神如利剑,恨不得剑剑穿透白柳的身体,将他刺得千疮百孔,这样还不足以解恨。
气得发抖的手指抚上腰间的手枪,握住枪柄的一瞬,白夜瞟了她一眼,虽是淡淡一眼,却足以将气到昏头的玛丽亚震慑住。
“有人行为鬼祟?”
白柳说话的语气极淡,然而一席话下来,包括墨小白在内,每个听众的神经都因震撼而绷得紧紧的,白夜这时候插进来一句,打破了稍显压抑的气氛。
他和苏曼两人本就怀疑玛丽亚,刚才瞟见她的那一眼,更是加重了自己的怀疑,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个女人肯定在暗中动过手脚。
“白柳,你看到这里谁的行为鬼祟?”
白柳撇过头,抹掉眼里的泪花,将视线从墨遥身上移开一点,投注在白夜的脸上,眼角余光扫射到面色紧张的玛丽亚,沉默了两秒钟,似是在恍惚中思索回忆,思索之后轻笑了一声。
“天色太黑,我只是朦朦胧胧地看到个影子,并没有看清楚。”
苏曼冷冷抬眸,白夜狐疑地瞅了他一眼,显然并不相信。
墨遥不可置信地低问。墨遥看着白柳,不可置信地低问道:“白柳,你一直在找我?”
听了白柳的阐述,他心里不免有些感动,原来自己沉睡的这半年里,竟还有这样一个人,仅凭一艘艘往来游轮的行驶方向,不停地奔波劳碌,天涯海角地四处寻他。
而这样不知终点的找寻,所倚仗的不过是一份他还没死的信念。
这怎能不让人动容。
墨遥直愣愣地看着白柳,喃喃地发出低问,他记得自己在罗马的时候就已经跟白柳说清楚了,他绝不会接受他,而他若是死了,白柳就更加可以了无牵挂地离开罗马,彻底断了念想。
可他却这么做。
白柳,你图的究竟是什么?
墨遥不明白。
白柳温柔地凝视着他,好似看破了他的疑惑,黯然地抿唇,淡漠不语。
墨遥,你果真不明白吗?
以你之聪慧,又怎会不明白?
你不过是不想明白。
犹如当初的墨小白,如今,你也不想明白我的这份情义罢了。
你不想明白,所以,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曾深深地理会。
不过是徒增你对我的愧疚。
白柳突然有些后悔,即便太过激动,他也不该对墨遥说那些话。
“白柳”,墨遥叹了一声:“你又何必……”
“墨遥!”
白柳骤然打断他的话,强自笑了笑:“这半年里,我也算是游遍半个地球了,大大小小的江河湖海都去过,你一向闷在罗马,这点你可比不上我。”
墨遥愕然,白柳继续道:“剩下这半年,我准备把另外半个地球也游个遍,你就尽管羡慕去吧。”
墨遥扯了扯唇角。
墨小白垂眸。
如果说,半年前的嫉妒还幼稚地带着两分无理取闹的话,那么今天,这份蚂蚁噬心的嫉妒却是实打实地冒着酸气,酸气积郁在身体里,腐蚀肺腑,令他无法呼吸,只能无奈地隐忍着,压抑着。
无法暴发。
不能暴发。
没有资格暴发。
时至今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也许不是为墨遥付出最多的那个人。
游轮爆炸的时候,玛丽亚救了他。
性命危在旦夕的时候,白柳救过他。
不知所踪的半年里,玛丽亚照顾着他,白柳苦苦找寻着他。
而自己……
他做了什么来着?他已经记不清了。
脑子里唯一清晰的就是:他不是付出最多的那个。在墨遥身上,他们所付出的全部都比他多。
恐慌。
惊惧。
令人胆颤的惊惶涌上心头,久久盘桓不去。
他凭什么留住墨遥?
凭什么嚣张跋扈,耀武扬威?
凭什么怒斥白柳?
又凭什么厌恶玛丽亚?
如果没有他们,墨遥,或许早已不在……
“小白!”
餐桌上,一阵诡异的沉默过后,墨遥见墨小白脸色苍白,一副被梦魇着了的模样,不禁拍了拍他的腿,低唤了一声。
谁知唤了一声以后却没反应,又唤了好几遍他才听见。
墨小白回神:“哥,怎么了?”
抬眸瞥了一眼白柳。
这个小白脸又说什么了?把他哥讶成这样。
墨遥皱眉,沉着嗓音问:“小白,你在想什么?”
墨小白摇头:“没什么,哥,我们今天还走吗?”
还走吗?
墨遥紧盯着墨小白不语。
“为什么不走?”墨遥不解:“小白,你到底在想什么?”
墨小白讶然。
转瞬间脸上又笼了一层光亮。
“那快吃饭,哥,吃完饭我们就走。”
墨遥点头。
饭到一半,玛丽亚突然拉住莫妮卡离开,片刻后,白柳也跟在两人后面离开餐厅。
房间里,玛丽亚气势汹汹。
“莫妮卡,把你手上的药全都拿给我。”
莫妮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