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离现在已经有近半年之久的时间,但当时的情形,点点滴滴仍然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当中——
数月之前,晨曦宫。
凤涟沉郁着一张脸,站在层层帐幔后面,目视殿门缓缓关闭,大殿里只留下几盏跳动不定的长明灯火时,他才缓缓脱下了披在身上的隐灵衣,迈步走到床榻前,低低唤了一声:“父皇!”
凤城微微一颤,惊异地将视线从殿门处收了回来,浑浊不堪的眸光落在他的身上,半晌,才急忙压低了声音:“混蛋!是谁让你来的,赶紧回去,这里不是你现在该来的地方!!”
“父皇!!”
凤涟皱了眉头,又严肃地叫了一声,见凤城噤了声,这才放缓了音量:“这是怎么回事?夏汐沫她做了什么?!”
因为心里隐隐的愤怒,他直接叫出了皇后的名讳,却不想躺在床上的老人却忽然瞪起双眼,厉声斥道:“放肆,目无尊长,皇后的名字也是你能直接叫的?!”
“……”
凤涟没想到自家父皇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大,嘴唇翕动了几下,最后还是败下阵来,顺着他的意思低声重复了刚才的问题:“父皇息怒,儿臣只是不解,皇后娘娘为什么过来,她做了什么?”
“这不是你该问的事情!”
凤城在提到这个问题时,眼里出现了短暂的清明,他顿了顿,又道:“老三啊,听父皇的,赶紧回去,再不要过来了,父皇会跟皇后好好说,让她解除了你们羽和宫的禁足令……”
“父皇真的是病重吗?”
凤涟冷不防打断了他的话,声音里揉进了一丝痛心:“父皇可知,二哥在前线作战,粮草不足,向朝廷请求赈济却屡遭驳回,甚至在这种关键时刻,以父皇的名义下了一道圣旨,将方御将军召回国都,并以莫须有的罪名入狱斩首了?!”
“你说什么?!”
凤城闻言,也是吃惊地瞠圆了眼睛,见风涟点头,不禁长叹一声:“怎会如此,我什么都能给她,可她却还是……”
凤涟咬了咬牙,在床前蹲了下来,突然出手,三指切上了凤城的脉搏,凤城也是吃了一惊,急忙移开了手,但凤涟的脸色已经是瞬间冷了下来:“父皇,你中毒了!”
虽然他并未习医,但简单的切脉还是擅长的,只这一个动作,他就判断出自家父皇并非是得了病,而是中了慢性剧毒!
“……”
晨曦宫里忽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当中,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在宽阔的殿内显得格外清晰。
凤涟抿了下唇,缓和了口气又继续开口道:“父皇,你不必说,我也知道是谁干的,只是皇后娘娘为什么要这么做?大哥已经是太子了,日后皇位定然是他的,为什么皇后娘娘还要这么做?而且……父皇你明知道,为什么还?!”
“你不懂,这是我欠她的……”
凤城悠悠叹了口气,两眼失神地看着床幔,喃喃地将那些过往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随着他的话音,凤涟的眼眸也不可置信地越瞠越大——
“父皇,就因为这个,你不仅没有为二哥的母妃伸冤,甚至连家国都不要了?!”
“不是不要——”
凤城打断了他的话,又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我也只是……早日传位而已,你大哥终归是我皇室的血脉,早日传给他也好,这样皇后也能早日安心,只要她能原谅我,就算死,我也瞑目了。至于对你二哥母妃的亏欠,我也只能下辈子,再还给她……”
“……”
凤涟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为好,他深深地看了床榻上的老人半晌,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父皇保重,儿臣告退。”
岂料他披上隐灵衣,等到夜色降临之际,准备从晨曦宫离开,却不料刚刚走到宫门处,一群侍卫就手持武器,团团将他包围了起来——
“之后的事二哥你们就知道了,皇后诬陷称我要谋害父皇,将我拿下大狱!”
记忆拉回到现实,凤涟苦笑着又抿了一口茶:“我就是奇怪,为什么我明明披上了隐灵衣,还会被发现了。”
“跟我在固昌沙漠遇到的是同样情况吧。”季婉插话道,同时手中光芒闪过,一座石屏就赫然出现在了三人的面前。
正是她在固昌族族长傅离松寝殿里搬回来的,能解除隐灵衣效果的那块石屏。
风涟见了,眼睛顿时亮了一下:“对,二嫂你不说,我还真没想起来,当时晨曦宫门口,确实有像这样的一块石头,当时我也没注意,难道就是它?!”
“这是显影石,可以解除包括隐灵衣在内的一切隐匿效果,虽然不算特别珍贵,但也极为稀少。”凤天淡淡开口,“特别是这么一大块的,在归元大陆更是少见。”
季婉听了他的解释,满意地点了点头,小手在石屏上一抹,便将它重新收了回去——
她就说嘛,这玩意肯定是个宝贝,还挺实用,改明儿给它砸了,分成一块块儿的,拿去送人!
解决了这个插曲一般的小疑惑之后,三人再度正色起来,凤涟抬脸看向坐在自己斜对侧的男子:“二哥,我知道的事情,大致就这些了!我相信你也一定有在暗中调查,可发现了什么有用的东西?!”
季婉也将目光投向了他,她没想到,凤天母妃的难产居然是夏汐沫一手造就的假象,这样一来,夏汐沫与他们之间的结怨也就更深了。
“倒确实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凤天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