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之后,中宫朝露殿。
夏汐沫身前摊开了一张淡绿色的通讯卷轴,丝丝缕缕的灵力注入进去,里面传来太子凤临的声音:“母后当真是神机妙算,昨夜之事与母后所料的几近分毫不差!”
夏汐沫冷然一笑,抹了上好胭脂的鲜红唇瓣一开一合:“只可惜,人还是没抓住!说实话,我还真没想到,那丫头本事倒是不小,能引来这么多青年才俊为她以身犯险……”
“母后知道是哪些人?!”
“你以为呢?!将军府那边母后派了探子过去,回报说无人外出,这样想来,潜到宫里的也就是和老二走的近的那些人了,像是叶家的叶寒……哦,对了,还有老三,母后寻思着这事儿跟老三也脱不开干系。”
“难道说……他醒了?!”
“极有可能,否则怎么会是在叶家家主进宫的当天夜里,就发生了这件事儿?!”夏汐沫冷笑一声。
“但如果是这样,羽和宫为何还要大肆张扬地去请叶家家主,这不是留作把柄吗?!”凤临的声音似有不解。
“呵,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这后天就是和亲之日了,说什么也不能出了岔子。我料着那些人不会死心,今天还会再去临安殿。临儿,你呢,就赶紧拿个主意,逼那些人现身出来,然后一网打尽!”
“是,儿臣明白。儿臣这就去办!”凤临微笑称是,随后切断了通讯卷轴上维系的灵力,朝露殿内寂静了下来,夏汐沫静待了片刻,伸手将弹开的卷轴重新卷好,拿细线捆扎实了,又浅浅地眯了眉眼——
指不定,这倒是除掉老三的一个好机会……
转眼,一天时间便已过去大半,眼看着临近黄昏,早午晚出入厢房给季婉送去膳食的侍女已经来回走过了三匝,却没有一个人发现倚靠在临近树下,身披隐灵衣的年轻男子。
叶寒出身于医药世家,对各种药物的气息都极为敏感,自然闻的出来那些侍女所送入的膳食里没有任何下药的痕迹。
不仅如此,那膳食远远看起来虽说不算特别精致,却也丰盛可口,一时间倒是让他也不禁有几分纳闷——
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难道自己真的是杞人忧天?!季婉只是被软禁在这间屋子里仅此而已,实际上没有人为难她?!
若真是这样便好了,待到和亲当天,由文轩出面拦下,这件事再解决起来就该较之容易不少。
……抱着一丝侥幸,叶寒又耐着性子继续监守着。
眼看着月上梢头,远远地又看见一名侍女端着红木托盘向厢房走来,托盘上放着一只小碗,虽说盖着盖子,仍有徐徐热气从缝隙里透出来——
这气味!?
叶寒心里陡然咯噔一下,来不及思考太多,便猛地从树下闪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淡蓝色灵力由指尖迸出,只听那侍女“哎呀”一声,手里的托盘整个儿翻落到地上,碗砸的稀烂,一泓茶褐色的汤汁全数沁入了地面!
而叶寒自己也因为这一动手而倏然现出了身形!
啪!啪!啪!
三下有节奏的拍掌声由身后传来,眨眼间一片灯火已将临安殿后院围了个水泄不通!叶寒缓缓回转身,面色清寒,一双桃花眼似是早有预料,波澜不惊的眼底倒映着太子凤临以及一干侍卫的身影——
“哟,我当是哪里来的刺客……这不是叶家大少爷吗?!不知道叶家大少爷,深夜来本太子的临安殿,有何贵干?!”凤临似笑非笑地开口。
叶寒冷着一张俊颜,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出口反问道:“你对她用子麻草?!”
“子麻草……哈,本太子倒是一时忘了,叶大少爷对药物可是了若指掌,不过远远闻到气味,就知道那汤里放了什么料——”凤临扫了眼那块被汤汁浸湿的地面,端着托盘的侍女早已悄悄地遁了去:
“不过就算叶大少爷今天动手打泼了这药,却也没有什么大碍!”
“什么意思!?”叶寒心底一凉,话音更是冷了几分。
“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叶家大少爷又何必明知故问?!”凤临冷笑一声,注视着叶寒手中冰蓝色的晶玉折扇,又一字一句地开口:
“叶家长子叶寒,夜入皇宫,擅闯临安殿,以下犯上,妄图刺杀本太子,实是罪无可赦——来人!给我拿下他!”
话音刚落,一众侍卫便争抢着围攻了上来,一时间刀光剑影、灵力翻腾。叶寒沉着脸,余光扫了那被挡在结界后面的厢房一眼,竟是不闪不避,折扇一挥,直直地迎了上去!
……
羽和宫。
一名内侍左顾右盼慌慌张张地小跑了过来,又连滚带爬地径直撞入门内,被等在门口的凤涟一把捞了起来:“怎么回事?!”
从他所住的屋子方向,远远地可以看见临安殿那边倏然间灯火通明,他一时心下不安,迟疑了半会,虽然没接到叶寒传来的消息,却还是带着邵子轩一路向门口赶来,恰好撞上了这个被他打发过去临安殿外围探查的心腹内侍——
“三,三皇子!不好了!”内侍喘了口气,连忙答道,“叶大少爷的行踪,暴露了!太子殿下正带着人要捉拿他呢!”
邵子轩妖艳的面容在一瞬间被寒霜笼罩,身形一闪便从门口冲了出去,凤涟伸手没来得及拦住,眉心皱了两皱,拔腿也跟了出去,留下内侍在后面连声叫喊:“三皇子!你不能过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