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边境和省境的重镇,镇安县城还是比较大,也比较繁华。他们住到了云南会馆,这里的云南会馆要比南宁、百色城的都小一些,就是给过路的商人一个休息、交流信息的场所。
水凌不怎么讲话,她带着大家进入会馆休息,让强邻和丁文江去找一个喝茶的地方。
强邻跟着丁文江到了茶座,要继续交流。
丁文江用开水烫了三次杯子,才开始喝茶。他仔细品味着,看看旁边几桌都是自己的人,水凌带着田家兄妹,黄汲清带着几个学生。
丁文江说:“我昨天说的中国人敷衍塞责,就是说,你们并不清楚基本的常识问题,而你们以为自己清楚。这在中国的学问中也存在。说话笼统,玄妙而不知所云。举例说,地方与中央的关系,一般的人都用方便革命,方便自己的扩张而忽略,也就是说,革命学生和反动军阀,都忽略了这个。因为他们认为你过好日子,与我的目标是不利的。”
强邻问:“你的意思,军阀也不认真么?”
丁文江说:“自然。我与北洋政府农工部,北洋议会,还有孙传芳大帅都打过交道。才出山一年多,就是给李德邻白健生两人搞地质调查。看起来他们是很认真的人,但是也不能说他们知道什么是认真,也不能保证他们底下的人都认真。”
强邻问:“那什么是认真呢?”
丁文江说:“科学。这个事情你可以查查我与张君劢的论战。”
强邻再问:“精神也很重要啊,我是说一个人信仰是能够产生很大力量的。”
丁文江反问:“你怎么区别信仰好坏?基督信仰、伊斯兰信仰、佛家信仰,都是经过大量的推敲,这是一个科学的验证过程。但是也不能保证一个文盲能够这些推敲去信,或者说他的信,就与这些推敲的无关,那就还是盲目。”
强邻说:“你说的是理性;理性并不能否定最终的力量啊!”
丁文江说:“理性也不是统一的概念。我也没有否定终极力量,我只是说你的终极力量与他的不同,你们说的不是一个。这个只能通过科学体验去推敲。”
强邻问:“所以你没有否定玄学?”
丁文江难得地笑到:“玄虚,玄学,精神,也是一个说不清的概念,我怎么否定他们?我是说,玄学不能作为人生观,人生观就是要科学地选择。”
强邻说:“科学地选择一个精神?一个信仰?”
丁文江说:“你仔细推敲,信仰本身也是一个科学的过程。上帝在哪里?你要推敲,不可能不在这里,也不可能不在那里,结论就是无处不在。前提他是要救赎你的话,他必须做到这个无处不在。因为他是万能的嘛,终极的力量嘛。这就是推敲的信!如果你不推敲呢,这个终极力量你根本感觉不到!你不知道他是否在这里,这就是怀疑了。所以你只要去想,你也会论证。问题是中国人不去想!”
强邻说:“明白了。我们可能自己在用科学的态度,但是我们却说没有用。”
两个人喝茶,聊出一些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