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嫁给我之时年纪还小,整天闹着要回家。家母颇有怨言,为此可没有少给她气受。所以那时我就想。我一定要好好待她,把她受的委屈都弥补回来。后来,随着三个孩子出生,她渐渐的也再没提及此事。”
柳丝丝没有动弹,头也不回的默默眺望着远方。
袁梦白翻身躺平,用一只手臂枕着头,另一只手臂轻轻磨蹭着头上的纱布:“有人说我是软骨头,丢尽了男人的脸。其实我只是害怕,怕她终究不会属于我,怕她有一天会离我而去。因为,每一次我们恩爱的时候,她嘴里呼唤的,永远都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柳丝丝回头看了他一眼。
又回头轻嗤一声:“既然你选择多年隐忍,那此刻你干嘛要说出来,让它成为永远的秘密不是更好?”
“因为我觉得,你现在走的也是我当初走过的老路,所以,我才想把这些心事说给你听。”
沉默片刻,柳丝丝才轻声叹息:“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你说给我听有什么用?能拯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打从心眼里她就看不起这种男人,打着一副深情苦楚的模样,害得自己不开心,还要拖着旁人也坠落进深渊。
“可是我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袁梦白愤怒的咆哮着!
“我如此爱她,她为什么就不肯回头看我一眼?她为什么还要追求她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我要的其实不多,真的不多!我只是希望,希望她的眼睛里……有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柳丝丝没有安慰他,只是静静的靠在柱子上,抬头仰望着星空。
听着他从低低的抽泣声,到压抑不住的失声痛哭,再到嚎啕大哭!最后哭声逐渐减小,慢慢化为虚无。
她才叹了口气!
一个大男人被逼到如此地步,狄若凝也真是有本事了!
“你是真心实意的爱着她,想要给她最好的一切吗?那你为什么还要抱怨?”
袁梦白良久不语,就在柳丝丝以为他睡着了时,他的呢喃声再起。
“因为……我累了……心累……很累,真的累了……”
柳丝丝默然。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从来就不是单方面的付出,就能绽放出最美的花朵的。
她和狄烨磊之间呢?
究竟是习惯使然还是爱恋,她的心里没有答案。
直到天边开始泛白,重重叠叠的浓雾从山谷底部开始弥漫,铺天盖地的向山顶涌来。
露水浸湿了二人的衣衫,清晨的山风拂过柳丝丝一个激灵从睡梦中醒来,这才发现二人居然在外面坐了一夜。
耳边响起了禅院里僧人做早课的声音,伴随着木鱼的敲击声,让人觉得分外安宁。
“妹夫,妹夫!醒醒你醒醒,天色已经亮了。”
露水湿了衣衫,将头发也蒙上了一层水雾,露珠儿沿着垂下的碎发滴落。
袁梦白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眼前还有着片刻的迷茫,柳丝丝也不等他,径直去了斋堂提了两份食物回了木屋。
木屋里还是当初她离开时的模样,狄烨磊一夜未归。
拿起木盆去了瀑布边,就着奔流的溪水洗了把脸,不出意外的,已经看见零星的早起上山的信众。路过她身边时,都微笑着一一颔首为礼。
用罢斋菜,柳丝丝陷入两难中。
昨儿她可是答应了英儿,今儿一定会回的。可是狄烨磊迟迟未归,她该走还是该留?
直到中午,双眼遍布血丝的狄烨磊才终于露面。
“你回来了?小妹那边还有人照顾着?”
“嗯,那婆子马氏回来了,别吵,丝丝让我睡一会儿……”
狄烨磊勉强说完,便疲惫的倒回木床上呼呼大睡。
感觉比打了几天几夜的猎更累似的,他几乎一沾床就睡着了。
马氏回来,那马氏之前去了哪里?
柳丝丝抬头看了看天色,看来自己终究是要食言了。
趁着狄烨磊午睡,她又去了一趟禅院,听着里面的大师讲经论法,听着众人的潜心恳求,又再度来到瀑布下方的黑潭,一个人慢慢游玩着。
甚至还学着旁人的模样,将双手浸入水中,感受着沁人心脾的凉意。
潭底,一只小螃蟹悄无声息的从一块碎石下爬出,被柳丝丝手快的捞在了手中。
受惊的它迅速扬起了小钳子,只是无论它如何努力,都无法钳到柳丝丝的手,徒劳无功的晃动着八条蟹腿。
可惜了!这小螃蟹太小了。
柳丝丝一松手,那只小螃蟹便再度坠落水底,飞快的藏进了小石子底下不见了踪影。
洗净了手,她起身折转沿着石阶登上了旁边的亭台。
不经意扭头间,她又看到了袁梦白。
此刻的他正坐在亭台的边缘,头上的布巾已经被渗出的鲜血染红了,气色很是不好。身旁一盆怒放的秋菊将他的身形掩去了大半,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碰上。
柳丝丝轻轻一点头,便从他的身边错身而过。
“你怎么不问我,若凝嘴里喊的那个男人是谁?”
他突然开口。
柳丝丝的脚步微微一顿,轻笑了一声:“这个答案重要吗?”
“自然重要,因为我想告诉你。”袁梦白固执的说道。
“不需要了。”她摇摇头。
说完,她不再停留,继续穿过亭台去到另一头。
其实答案早已在她的心中,但是说不说出来,却是两码事。
袁梦白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