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最后那个司机师傅还是拉着我们到了文官屯,这司机师傅这一路车开的,别提多纠结了,我就感觉这大哥好像整个身子都是僵硬僵硬的,脸色就没好起来过,比我和半天河看着都像鬼了,而且时不时的就透过后视镜观察我和半天河的动静,多亏是半夜马路上没有多少车,不然非撞了不可。
下了车,半天河倒是也讲究,就要掏钱付账,可是那个司机师傅说什么也不敢要,嘴上还一个劲儿的叨咕:“算了,算了,不要了,你们的票子太大,我找不开。”我真是无语了,到现在了还把我们当鬼呢,以为我们用的是冥币?
毕竟我干这行儿也有一段时间了,也跟着老叔接过几次白事,这文官屯我还是来过几回的,所以还算熟悉,现在虽然还不到凌晨三点,但是文官屯殡仪馆附近还是有很多店面是亮着灯的,自然都是些卖寿衣、烧纸、纸人纸马的铺子,而我们下车的位置也正是这些店铺把头的地方。
就这样我跟着半天河沿着路往殡仪馆的方向走去,当快走到这些店铺最堵头的地方,半天河就带我靠近了一家卖纸扎的小铺子,这间铺子很破很旧,连个招牌都没有,只能从门口很随意摆放的货品上才能看出是做什么买卖的,不知道半天河是个什么意思。
这间店铺虽然亮着灯,但是大门却是紧闭着的,不过现在这种天气,白天都不适合敞门,更何况晚上了,所以我也没多想些什么,半天河以一种挺缓慢的节奏敲了敲门,没过了多久这破木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声音听着让人头皮发麻,看样子也是日久失修了。
开门的是一个估计得有七十岁快八十了的一个老头子,很瘦,那双露在外面的手干枯的像树杈一样,没比前些日子我斗过的那个道士邪秽强到哪里去,驼着背,披着件油油腻腻的军大衣,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都冒亮光了。
他冲半天河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打量了一下我,然后愣了一下,半天河道;“这是小二,我的一个朋友。”
那驼背老头听半天河这么说,才又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往屋里走了,我瞅瞅半天河,又瞅瞅那个老头,心想真是物以类聚,人与群分,怎么半天河接触的都是些怪人,那我也总和这小子在一起,是不是自己也挺怪呢?
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跟着半天河进了屋,铺子里很杂乱,摆放的都是白事用的纸扎,看来都是那个驼背老头做的,不过说实话,这做工还真他妈好,各种物件做的都惟妙惟肖的,尤其那纸马纸牛还有童男童女,就跟活的似的,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不尽暗暗佩服起这个怪老头来,合计以后在有白事的买卖做,可以推荐老叔上这搞,转手就能卖个好价钱。
屋子里的摆设也有够简陋的,除了睡觉用的拿转头垒出来的火炕,就剩下了两把破木头椅子,而且椅子背都掉茬了,我真难以想象这驼背老头过的是个什么日子。
驼背老头子也不跟我们客气,自己盘腿在还有着热气的火炕上坐了下来,掏出一杆看着就有些年头了的烟袋锅子就开始抽,我和半天河就只能坐在了那两把破木头椅子上了,一坐上去都直噶悠,然后我们俩也点了烟开始抽了起来,算是缓口气吧,毕竟也折腾好长一段时间了。
就这样一直沉默着,我感觉特别的尴尬和难受,就东瞅瞅西看看的,最后实在没意思了就偷眼打量这个驼背老头,这老头也太惨了,我感觉可能是个无人照看的孤寡老人,那一头灰白的头发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搭理了,挺老长的像个鸟窝一样顶在脑袋顶上,手指甲也挺老长,里面还全是泥,我都开始同情心泛滥了。
这时候半天河的烟抽完了,终于是他妈说话了,不然我就要疯了,只听半天河说道:“给你看看这东西。”说着把那个装着小鬼的黄布口袋递了过去。
驼背老头接过黄布口袋,微微的皱了皱眉毛,然后摘掉了黄纸符,用他那又脏有长的指甲盖一挑,扎着布袋口的红绳就断开了,诶我去了,简直比刀子还锋利了,我就没来由的感觉脖子上一凉,记着周星星的电影食神里说过,折凳乃是七种武器之首,隐藏于民居之中,可以杀人于无形,就算被警察抓了也告不了你,这跟这老头的手指甲比起来算个屁啊,人家这个才是暗杀的最佳首选好吧,根本就不用隐藏也发现不了啊。
接着驼背老头就把黄布袋子打开了,往里一看,原本一直眯着的眼睛顿时就睁开了,这时候我才发现驼背老头的右眼珠子是灰白色的,好像是得了白内障一样,但是还挺有光泽,不像是看不清东西的。
驼背老头看完里面的东西,表情一下子就古怪了起来,一脸的褶子微微的颤抖着,又厌恶又气愤的,终于开口说话了:“这,这是哪来的?”声音僵硬而沙哑,仿佛很久没跟别人说过话了一样。
半天河道:“一个苦主被人中了小鬼,在他家的地板底下找出来的,这孩子挺可怜,有办法超度了吗?”
驼背老头把那个装着小鬼的棺材从黄布袋子里掏了出来,仔细打量了一下,然后就放在了炕上,才又对半天河道:“你不行?”
半天河摇了摇头,说道:“超度这种事情本来我就不太擅长,而且这个东西还比较特殊,几乎是打魂魄成形的时候开始就化为了邪秽了,我是无能为力了。”
驼背老头呵呵一笑,他那嗓音发出的笑声真的挺让人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