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间一瞬间安静了下来,久久无人说话。
萧华一张脸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殷传海话已经放出去了,也梗着脖子跟母亲对视,殷蕊在母亲和弟弟之间来回地看了好几遍,嘴巴张开又合上,到底什么也没敢说。
“好啊,”萧华伸出右手,在儿子的肩上使劲儿拍了拍:“果然是你爸爸的好儿子!”
“不用把爸抬出来压我,我只是想过两天安生日子而已。”
殷蕊拉了拉母亲的衣角,打着圆场:“妈,弟弟他要跟爸爸学习管理用人,建树那边也有工作,已经挺忙的了。他不管就不管呗,何必为了那个人闹得咱们自己不开心。”
“你可真是个好姐姐!”萧华冲着女儿冷笑道:“你以为他做什么想不掺和?因为他觉得殷悦闹出什么事来都威胁不到他的地位,他是殷家未来的继承人,殷悦巴着柏以文再厉害,也没法儿在酒店有什么建树。今儿你也听见了,开个画廊而已,将来就算进了酒店,至多能占个犄角旮旯。”
殷传海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皱眉道:“妈,话有必要说得那么难听?你们女人之间的事情,我本来就不想也没必要搀和。”
殷辉骨子里是大男子主义极重的人,哪些事情该男人做,哪些事情该女人做分得极为清楚。
前些年殷传海还小,萧华这个当妈的劝着劝着,他硬着头皮呀跟着搅和在一处,但近几年,除了嘴上帮忙两句,几乎是不再管任何事。
萧华知道儿子在脱离自己的全盘掌控,但心里清楚是一回事,从儿子嘴里清清楚楚的听到又是另一回事,更何况说得这般决绝,连一点儿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传海!”殷蕊这回劝上弟弟了:“妈正生着气呢,你也少说两句!”
“让他说,”萧华狠狠地挥了一下手:“他打量着事不关己,就让他跟一旁站着吧。殷悦要是你的亲姐姐,你这么想倒也就罢了。可惜啊,她跟你不是从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要是没有咱们三个,殷家就是她一个人的。你就看看,她闹出那么大动静,是不是真的就想正个名而已。”
殷传海把头扭到一边,不屑地道:“不是我也轮不到她。我还不信爸会把酒店交到女儿手里,等女儿嫁人,岂不是把家产都送出去了。”
这次的争执,以各自恼怒作为终结,殷传海摆明了态度,萧华也放出了狠话,至于将来到底如何,对现在来说都只能算是猜测。
殷蕊没有直接参与到争执之中,只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殷悦而起,没有她忽然带回来一个男人,家里还跟从前一样和和美美的,不像现在……爸爸、妈妈、弟弟,各自找了一间屋子把自己关在里边。
算了,她一个人也够没劲儿的,干脆也回了卧室。
殷悦已经不住在家里,唯一的小房间也被搬得不成样子,只能像个客人似的,老老实实待在一楼客厅位置。瞧着外面夕阳的景色还不错。又让人搬了桌椅到院子里头,摆上几份茶点,琢磨着休息一会儿再回去。
草坪上只有几个园丁在修建灌木的枝叶,空气中弥漫着绿色植物枝干、叶脉间汁液的味道,几份清新,几许苦涩,配着日暮的昏黄,让心灵无端端地沉静下来。
四下空旷,可谓是最好的谈话的地方。
吴波跟邹林不远不近地站在一边,刘敏林让殷悦打发了去再收拾点东西,只有张伯站在两人旁边,仔细给两人泡制茶水。
“张伯,”殷悦见他忙得差不多了,接过茶壶先放到一边,示意他坐在旁边剩下的一张扶手椅上,等人做定了,才开口问他:“刚爸爸的反应有点奇怪,你知道是怎么了吗?”
殷辉会觉得惊讶很正常,殷悦特意挑了这样一身和平时风格完全不同的裙子,想要达到的就是通过巨大反差让人印象深刻。甚至只凭一眼,就觉得她真有这个能力和气魄,去做好一个小画廊的老板,能让底下人听话。
萧华的反应就很像殷悦预期的那般,惊讶到不可置信,等清醒过来,又如被蒙蔽多年一般极为愤怒。
殷辉就实在是太……
殷悦自是了解殷家那些不成文规矩的,所以跟他提了画廊的事原本只想表达自己在柏以文心目中的分量。不止是金丝雀,柏以文已经在锻炼她管理用人的能力,现在是画廊,将来未必就不能进到宇天集团内部。
可殷辉竟然直截了当的说要资助,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画廊要花的钱由他整个包下来,算是爸爸送给女儿的,柏以文在其中,至多能占个提议的功劳。
这还不算,连先前极为关注,萧华带回来还未查实的消息都能让他变脸的李欣虹,都变成了慢慢来不用急。
殷悦实在是想不通,柏以文也没法给出任何有说服力的答案。
无法,只得试着问问张伯,他在殷家待了那么长的时间,又一向得殷辉器重,他要都还不晓得,那也就再没办法了。
张伯笑了笑,脸上也带了一点怀念的神往之色。
“原本我也瞧不明白,当年,我是跟着小姐一块儿来的殷家,要么替她在前头开路,要么跟在她后头,不是瞧不见,就是只能看个背影,自是不如董事长****都看来的印象深刻。”
“什么意思?难不成我刚刚是像……”
“小姐刚刚的样子,很像你妈妈的,”张伯脸上的表情越发柔和,声线也带了回忆的缥缈轻盈之态:“当年你妈妈到殷家来的时候,也就二十出头